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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不必解释,朕明白,距离朝会开始,还有些时候,皇兄如今正在偏殿更衣,片刻之后……”
话没说完,朱祁钰的背后,就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
“皇后!”
于是,朱祁钰侧身望去,只见刚刚换好一身干净衣袍的朱祁镇,愣怔的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女子,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朱祁镇就已经三两步越过所有人,来到了钱皇后的身前。
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钱皇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朱祁镇,眼中不由又流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沾湿了衣衫。
不过旋即,她反应了过来,慌乱的拿手擦了擦眼泪,然后低下头,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
“陛下,臣妾……您还有事情忙,臣妾就先……”
话没说完,她的双手就被人牵了起来。
于是,万般言语,都归于沉寂,钱皇后满腹的话,一句也再说不出来。
见此状况,朱祁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在多说,抬了抬手,将王瑾召了过来,吩咐他找间便殿,让太上皇和端静皇后叙话。
又遣了怀恩去外朝传话,朝会晚一刻钟开始。
然后,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朱祁镇值不得这个面子,但,钱皇后值!
转出宫门,朱祁钰正想着,要往何处去打发掉这多出来的一刻钟时间。
不过,他刚一抬头,便看到寒梅枝头下,汪氏穿着厚厚的冬衣,艰难的扶着腰,含笑望着他。
在汪氏背后,舒良和兴安一副心惊胆战又无奈的样子,见天子的身影出现,二人连忙上前,道。
“皇爷,娘娘非要过来,奴婢……”
朱祁钰摆了摆手,眼神都没多瞟他们一眼,便大步上前,来到汪氏的身边,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同样有些无奈的道。
“这么冷的天,你身子不便,怎么来了?”
汪氏被流環搀扶着,眉眼弯弯的笑了笑,道。
“皇嫂要来见太上皇,臣妾自然也要来见陛下。”
听着这番略显孩子气的话,朱祁钰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莫名的,心中刚刚突然升起的一丝惆怅,却消散的无影无踪。
…………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奉天殿前的丹墀上,早已经有礼官准备齐备,底下是同样早已经列队的文武百官,其中不时有纠仪御史穿梭其中。
所幸的是,雪渐渐的停了,不至于让老大人们刚换好的衣服,又重新再沾了雪。
终于,随着一声洪亮的“升殿!”
沉重而高大的殿门被缓缓推开,群臣井然有序的拾阶而上。
宽阔的奉天殿中,和平时不同的是,两座同样宽大的龙椅,被一同摆在高高的御阶上。
待群臣入殿各立,礼官接着喊道。
“太上皇驾临。”
于是,前呼后拥当中,朱祁镇从殿外一步步踏了进来,走过群臣,踏上御阶,在龙椅上坐下。
此刻的他,同样也换了衣衫,不再是入城时明黄色的衮袍,而是和朱祁钰一样的玄色十二章龙纹袍,腰佩大绶,着十二琉冕。
这副熟悉的场景,让在场从正统时代走过来的大臣,一时之间,都颇有些恍惚。
然而,一切终究不同了……
待太上皇坐下,礼官再度喊道。
“圣驾临!”
于是,殿外再度出现了一道身影。
朱祁钰穿着和朱祁镇近乎相同的冕袍,一步步的走进殿中。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手中执着一块镌刻着“奉天法祖”的玉圭。
随着他迈步走进殿中,不用礼官指引,群臣皆整齐的跪伏于地,就连朱祁镇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身子微躬。
手执玉圭,如太祖亲临!
朱祁钰登上御阶,在龙椅上坐稳,对着身旁的礼官轻轻点了点头。
旋即,礼官喊道。
“叩!”
群臣于是叩首于地,齐声山呼。
“臣等叩见陛下,叩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没有跪,他也是受礼人。
但是,太祖大圭在前,他也同样不能坐。
望着眼前熟悉的玉圭,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多了几分感慨。
这,原本是他手中之物,只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再拿在手中了……
随着礼官的指引,群臣三叩五拜之后,朱祁钰方道。
“平身。”
于是,群臣起身。
朱祁钰也站了起来,将手中大圭恭敬的放在一旁备好的宝案上,然后,往侧边退了两步,微微躬身,道。
“太上皇,请上座。”
这个时候,朱祁镇才直起身子,重新落座。
紧接着,朱祁钰也坐下,司礼监太监成敬上前,从宝案上,捧起一卷黄绢玉轴的圣旨,展开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奉先帝圣体之遗,适值国家中衰之运,痛几务擅专于权幸,致大兄误陷于虏庭,赖天地祖宗眷佑之隆荷,母后臣民付托之重,授朕大位,俾绍鸿图,慰安人心,奉承宗祀。”
“……今大兄还京,臣庶交欢,宫庭胥庆,朕即位之初已尝祗告天地,宗社,上大兄尊号曰太上皇帝,礼惟有隆而无替义,当以卑而奉尊,虽未酬复怨之私,姑少遂厚伦之愿,爰称恩典,溥及臣民,所有宽恤事宜条列于后……”
“一,自景泰元年八月十九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
诏书很长,但是,老大人们都没心思听。
这道诏书的内容,是经过礼部和内阁数次推敲,真真正正的斟字酌句写出来的,错漏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内容自然也早就传开了。
没有太特别的内容,就是普通的大赦天下的诏书。
这本是应有之义,没有什么值得过多关注的。
真正值得他们看重的,是太上皇身侧的宝案上所放着的,同样以黄绢玉轴写就的诏书。
那是太上皇亲笔所写,也是他老人家回京之后,第一道正式发布的诏命。
这,才是这场朝会的重头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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