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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私下里头,而且在场的,也都是自己人,但是吸收了朱阁老的先进经验,任侯爷说话之间也收敛了许多。
话说的隐晦,但是意思很清楚,无非还是搬南宫出来压制众人,事实上,这也是任礼这些日子一直觉得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原因。
太上皇都发话了,难道英国公府等几家,还会不听吗?
应该说,这的确是一张好牌,但是,却未必那么好用!
屋中沉默了片刻,陈懋轻声开口,道。
“朝政大事,自当多方斟酌,当日只说整饬军屯大动干戈,朝廷当以平顺为主,但是,具体该怎么做,我等这不是正在商议吗?”
“兵部这份章程固然牵连众多,但是,朝堂上文武相争,到底也非好事,何况,也未必就能成功,倒不如徐徐图之,反正整饬军屯,也不是一日之功!”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
刚刚朱鉴拿话柄堵了陈懋的口,这会就被他现学现卖,又用了出来。
不是要玩文字游戏吗,&nbp;既然如此,&nbp;那太上皇可也没说要在廷议上发难,他老人家只不过是表示了一下态度,让各家联合自保而已。
阻止廷议是自保,私下里消极抵抗也是自保,&nbp;到底怎么做,&nbp;还不是要看在场这些人。
任礼话头一滞,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陈懋说得不错,&nbp;事实上,&nbp;他也能看得出来,在清和阁中,&nbp;太上皇的重点,&nbp;其实是放在拉拢英国公府,成国公府的身上的。
至于整饬军屯一事,对于大多数的勋贵世家来说,伤不了根本,&nbp;所以,&nbp;太上皇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要阻止的意愿。
只不过那个时候,以任礼为首,&nbp;对这件事情反对的态度十分激烈,&nbp;他老人家也就顺水推舟而已。
或者更直白的说,&nbp;南宫现在的这种情况下,&nbp;只要效忠太上皇的大方向上不出问题,&nbp;其他的具体措施,&nbp;他们这些人,&nbp;还是有很大的自由度的。
任礼越来越觉得,&nbp;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但是,&nbp;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想明白,&nbp;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他看到,在一片沉默当中,驸马都尉焦敬紧紧的盯着自己,问道。
“任侯,&nbp;老夫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不知任侯可否解惑?”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的目光随之汇聚在任礼的身上,&nbp;让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nbp;道。
“什么?”
焦敬问道:“牵扯军屯的府邸众多,若要整饬,必是一场朝堂风波,各家皆有所不愿,但是,也都尚还能稳得住,为何任侯打从一开始,&nbp;便如此激进,这其中是否有何隐情苦衷?”
“请任侯解惑!”
屋中顿时变得针落可闻,任礼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nbp;望着焦敬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危险。
然而,&nbp;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任礼也明白,&nbp;如果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nbp;今天的这场议事就算是黄了。
心中念头快速转动,任礼怫然不悦,道。
“焦驸马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椅子上霍然而起,任礼随手拿起摆在旁边的兵部奏疏,在众人眼前用力晃了晃,声音忽然就拔高了起来,道。
“此次整饬军屯,兵部明摆着就是要打压我等勋贵,刀子都已经亮出来了,难道还指望人家手下留情吗?”
“驸马爷说激进,那怎么才叫不激进?”
“放任兵部步步紧逼,举朝廷之力动荡内外,各家府邸被逼无奈的时候,再摇尾乞怜吗?”
任礼忽然的发怒,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眼瞧着情势不对,朱仪连忙出来劝解,道。
“任侯切莫动怒,驸马爷只是心中有所疑虑,觉得没有必要在朝堂上闹这么大,毕竟……”
“毕竟什么?”
任侯爷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自然不甘心被这么挡下去。
眼瞧着朱仪站出来当和事佬,任侯爷心中默默的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
“小公爷,这件事情你应当是最清楚的,土木之役后,朝中诸多大臣,借土木之败对我等勋贵武臣诸多打压,步步紧逼,早非一日。”
“先成国公戎马一生,战死沙场,结果成国公府的爵位,到现在都还没个着落,这不就是步步退让的结果吗?”
朱仪顿时僵在了当场,拳头也紧紧的攥了起来,脸色都涨得通红。
在场诸人也一阵讶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任礼发起疯来,真是六亲不认。
谁不知道,成国公府的爵位,是这位小公爷心里头一道最深的伤疤。
结果呢,人家明明是好心出来打圆场,结果你任侯爷一张口就往人心里扎刀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些想开口劝的,看到朱小公爷的样子,也都明智的没有开口。
终究,到了最后,还是焦敬站了出来,道。
“所以,任侯的意思就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到了如今,勋贵武臣,需要在朝堂之上发声,所以才坚持阻止廷议,对吗?”
“难道不是吗?”
任礼本也就没想揪着朱仪不放,焦敬既然出言,他便理所当然的转换了对象,望着焦敬道。
“老夫是战场上下来的,战阵之道,在杀伐果断,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
“许多时候,战事虽处于劣势,但奋力一搏,未必便没有机会,之所以会输,大多数是因为,将领不够果断,被人逐渐蚕食实力,待被逼入绝境,打算拼死反抗时,早已经为时已晚。”
“老夫不懂朝局政务,但懂得打仗!”
“焦驸马问老夫为何如此激进,那老夫便答焦驸马,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因为,我等勋贵武臣,不能继续在被人今日进一尺,明日进一寸。”
“否则,待迫于无奈之时,只怕朝堂之上,我等便已无立足之地!”
这一番话,任侯爷说的痛心疾首,大义凛然,以致于在场的不少勋臣,都忍不住低头思索起来。
见此状况,任礼心中稍舒了一口气,却不敢放松心神,趁热打铁,道。
“诸位,无论该如何应对,总该有个章程,各府齐心协力,方能有所成效,若我等都难以一致,各怀心思,到了朝堂之上,便是一盘散沙,徒增笑柄而已!”
“故而,既然决定要阻止廷议,便请诸位竭力而为,莫要瞻前顾后,廷议之上,自有老夫出面领头,若有斥责怪罪,也是老夫首当其冲,诸位总不会觉得,老夫在拿自家的性命前途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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