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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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估了自己的决心。
以为只要足够努力,纵使最后失败会惋惜悲伤也无愧自己的内心。
但她从来没想过……
如果拯救一个人的性命可能要付出她的性命作为代价。
她要怎么办?
差点被杀死的时候,她真的很害怕。
害怕死亡、害怕痛苦、害怕自己会变成久岛海修一般,深陷咒灵的折磨不得解脱。
怕得想要发抖,但是没有人能帮她。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决定要救的人。
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可能无法成功拯救的人。
“杀死自己,真的好可怕。”她甚至不知道再来一次,她还有没有勇气向自己挥刀。
太宰治轻声问道“很痛吗?”
猫沢奈奈没有出声,他又问了一遍“将刀刺入自己的心脏,很痛吗?”
脸颊的血迹已经干涸,光是用指腹轻蹭无法弄干净。
她没心思在意自己身上、衣服上的血迹,喃喃道“很痛很痛,用了【请君勿死】还是很痛。”
杀死自己的痛苦好像会残留在身体大脑,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颤抖。
“当时想过逃跑和放弃吗?”太宰治轻笑了声“扔下一切逃离这里,不再去想救人什么的麻烦事。”
背负上他人的性命,沉重的压力会压得她连步子都迈不开。
但只要肯放下,甩脱肩上的重担,她可以过得很轻松。
健康的身体、强大罕见的术式以及系统的帮助,猫沢奈奈完全可以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
“……为了同情和怜惜背负上别人的性命,我真的好蠢。”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太宰治失笑道“是有一点笨。”
他当然不会说猫沢奈奈的做法全然无错,没有足够坚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执着不悔走下去的心,这样的选择会让她非常辛苦。
过分柔软、过分善良。
这样的品质不是不好,但是会让她走得非常艰难。
“呜……”
没有得到安慰还被肯定了自己是个笨蛋,猫沢奈奈忍不住生起几分委屈“太宰先生就没有干过什么蠢事吗?”
怎么这么快就肯定她是个笨蛋,好歹安慰两句再委婉告诉她。
超级受打击。
“奈奈说的蠢事是指救人吗?”太宰治略略做出沉吟的模样“想尽办法去拯救一个人,这样的事我也做过呢。”
猫沢奈奈愣住,小心翼翼瞅他“太宰先生,成功了吗?”
“成功了,”太宰治微笑着道“他现在过得很好,收养了十几个孩子,出版自己写的,过上我所期望的安稳日子。”
“太宰治所期望的安稳日子?”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日子是那个人喜欢的吗?”
要过什么日子不应该是让对方来选择吗?为什么是过上太宰先生期望的日子?
“织田作的话……”
太宰治想了想,笑道“他应该不会讨厌那样的生活。”
不需要杀人,做着武装侦探社的工作,平时写写,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这就是织田作之助想要的生活吧。
“织田作先生?”猫沢奈奈恍然想起,以前她还以为织田作先生是类似黑猫太宰一样的小动物,现在想来他们可能都曾经是人类。
“太宰先生问过他,这是他喜欢的生活吗?他知道太宰先生救过他吗?”
太宰治倏然怔住,很快收敛起失态,泰然自若“织田作不需要知道我做过什么,这只是我的自我感动行为。”
通过书看见的织田作一直都是黑手党,做着不杀人的下级成员,收养几个孩子为以后写的日子做准备。
他所在的世界,织田作之助想做的事都做到了。
这怎么不是他喜欢的生活呢?
他是为了自己想要创造出一个让织田作之助活着的世界,织田作知不知道他做过的事都不重要。
这是出于他自己意愿选择的道路。
“自我感动的行为……”
猫沢奈奈低头压住膝盖,小声道“说不定,我想救久岛海先生也是自我感动。”
她拯救了一个人。
为了拯救久岛海修,她东奔西跑差点丢掉性命。
可实际她所做的一切、受过的苦难,久岛海修都不会知道。
她不是想得到他的感谢也没有要告诉他自己做过什么的想法。
“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拯救别人的路上,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肯定。
会在意别人的肯定赞扬也会在意别人的否定贬损。
只有最坚定不受外界动摇的人,才能矢志不渝走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
“所以奈奈现在后悔了吗?”太宰治微笑起来,再次问道“会后悔向我祈愿想要拯救久岛海修,浪费了一次重要的机会吗?”
他故意说道“【一段染血的绷带】虽然不是一次性道具,但我不是每次都会回应奈奈的愿望,只有第一次是最容易被回应的。”
根本没有这样的规则。
转生技能系统默默反驳。
道具是否想要回应宿主的祈愿,全凭他们自身的想法,系统内部所有的道具都是出于某种目的与系统进行交易的灵魂,系统完成他们的心愿,而他们死后本该永眠的灵魂化作道具沉眠等待被某一任宿主唤醒。
不是足以打动他们的话是无法传递给沉眠的灵魂。
但这些话系统不会告诉猫沢奈奈。
不影响宿主在新世界生活的辅助说明功能,都需要宿主自行摸索,系统不负责进行讲解。
猫沢奈奈听得一愣一愣,兔子般无辜的红眸扑闪两下“我的话……”
“应该是没有后悔吧。”
她成功解救了久岛海修的危机,完成自己最开始想做的事,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后悔的。
唯一值得让她后悔的事,是自己太过轻易下决定。
没有提前做好拯救他人,需要牺牲自己的准备。
“我以前一直生活在医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猫沢奈奈缓缓撑着墙站起来,不好意思笑笑“有种自己很没用,可能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帮助拯救别人。
“我很高兴能帮助久岛海先生,”秀美可爱的眉眼盈盈弯起,她向太宰治伸出手“谢谢你,太宰先生。”
“要是没有太宰先生,没有大家的帮助,我一定做不到拯救久岛海先生。”
她的愿望已经实现,或许不久之后太宰治就会离开。
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跟太宰先生一起努力背负起某个人的生命,四处奔走只为了他一线生机的日子。
或许从一开始救人就不是压在一个人身上的重担。
拯救世界的英雄都不止一个,为什么拯救一条生命只能由一个人来独自背负呢?
如果有机会,她也想见见太宰先生努力拯救的织田作先生。
她想帮助过去辛苦拯救织田作先生,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太宰先生。
就像太宰先生帮助她一样。
“奈奈比我想的还要豁达。”太宰治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猫沢奈奈反应过来“是五条老师他们吧?”
“麻烦太宰先生看一下土田先生和久岛海夫人,我出去给他们开门。”
她匆匆走向玄关,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泾渭分明站开两边的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五条悟和夏油杰。
“欢、欢迎?”她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欢迎啊!你是笨蛋吗?”松田阵平脱口而出“看到危险人物不知道赶紧跑还想着自己对付!”
萩原研二伸手顶了顶他,压低声音“小阵平,对女孩子不能这么凶哦。”
“咳咳、我其实也赞同小阵平的话,奈奈酱实在太乱来了。”
突然给他们发一封邮件说遇到了诅咒师和非术师联手作案,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把人带回去,吓得他们急急忙忙从联谊会跑出来。
生怕晚了一步再见就是猫沢奈奈凉透的尸体。
猫沢奈奈小声道歉“对不起,萩原先生、松田先生。”
她其实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诅咒师,还以为久岛海家是安全的地方。
“奈奈,你身上的是血吗?”五条悟托着下颌,弯腰打量道“开始我以为是颜色太接近看错了,现在看来这果然是血吧。”
猫沢奈奈身上穿的衣服颜色跟干涸的血液混在一起相当不明显,效果类同高专的校服,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身上沾着这么多血还能完好无损站着原地。
所以开始没往这些是血的方向去想。
夏油杰皱眉问道“你使用了术式?”
松田阵平啧声道“发生了案件吗?”
同一时间冒出来的话,让猫沢奈奈有些无措看看他们,她挠挠侧脸让开一个身位“我们进来再说吧。”
“这算不算发生案件呢……”
她迟疑着道“血其实都是我的,没有别人受伤。”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咒灵飞出来在客厅转悠一圈又甩着尾巴飞回他手里“这里的出血量差不多能让一个人死去,如果这些血都是奈奈的……”
只能说明她曾经陷入过濒死状态,使用了术式治疗自己。
“是他们打伤你吗?”一个诅咒师一个非术师。
“不是……其实血是我自己弄出来,”猫沢奈奈思考着要怎么解释“因为发生了一些事,需要使用术式。”
她肯定没有大方以德报怨帮久岛海美惠子和土田隐瞒罪行的宽容,但夏油杰的神情有点不大对劲,她一时不敢跟他说实话。
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不能随便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目光冷漠扫过他们,没有说信还是不信。
猫沢奈奈左右张望没看见太宰治的身影,止不住担忧开始在心里小声呼唤“太宰先生,你还在吗?”
连着呼喊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止不住的失落开始上涌。
“……是已经离开了吗?”
明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太宰治走得这么匆忙,她还是忍不住会不舍难过。
毛茸茸的温暖触感蹭过小腿,她连忙低头看去,不知何时变回黑猫的太宰治蹲坐在她脚边,尾巴优雅绕过身侧,勾着蹭过她的小腿。
她松了口气,抱起猫咪“我还以为太宰先生已经走了。”
完成她的祈愿变回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
“奈奈还没陪我去书店,”黑猫太宰端正身体卧好“我没这么快离开。”
猫沢奈奈无奈笑道“说得也是呢。”
答应好太宰先生要去的书店还没去,他们之间还有约定没完成。
太宰先生不会这么快离开。
“你们是奈奈小姐认识的警察朋友吧?”久岛海美惠子径直走过去,淡淡道“我认罪,请将我带回警局吧。”
夏油杰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
是选择警视厅还是盘星教的诅咒师,几乎不用多考虑。
“这么干脆?”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既然这个女人是普通人,剩下的男人就是诅咒师了。
他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土田,暗暗咋舌。
虽然开始就知道诅咒师需要交给咒术界的人处理,但眼看着凶手在面前却要交给不是警察的人带走,多少让人有些郁闷不爽。
萩原研二扶着久岛海美惠子的肩膀,没有给她上手铐“请跟我们回去警视厅配合调查。”
她轻轻点头应声,顺带把属于久岛海修的罪证都递给他们“我要举报我的丈夫久岛海修,请把他和我一起带回警局。”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再一次被她的干脆惊住,他们拆开档案袋看了眼“好像是阴阳账本和一些别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还要通知搜查二课的人。”由他们来抓人不是这么合适。
只久岛海美惠子一个带回去,他们都要另外打报告给上司。
毕竟这已经算是跨部门抓人了。
好在久岛海美惠子没要求他们拿搜查令,愿意直接跟他们走。
涉及咒术界的案件,又是普通人联合诅咒师犯罪,处理起来并不好办。
他们私下商量几句,决定先把久岛海美惠子带回警视厅。
“奈奈酱……”
萩原研二迟疑片刻,改口道“明后天方便来搜查一课录口供吗?”
他本想今天将猫沢奈奈带回去,但是看她衣服上的血又觉得这么让人跟着他们回去,通宵录口供不太合适。
“啊?可以的,”猫沢奈奈想了想,问道“我明天有点事想做,可以后天再去吗?”
她想将明天留出来给黑猫太宰。
太宰先生留在这里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她想好好完成约定再跟他告别。
感谢他一直以来帮助她,教会她这么多东西。
松田阵平看了她一眼,大概明白萩原研二的意思“你可以再休息两天,在这周抽一天过来录口供。”
猫沢奈奈是受害者也是当事人,录口供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对方的精神状态。
他是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能将自己弄出一身血,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松田先生、萩原先生慢走。”
送走了两位正直的警察先生,猫沢奈奈打起精神,面对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凑到一起的人。
一个咒术师和一个诅咒师,分属不同派系。
五条悟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奈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从进来开始,他就发现了几处异常。
客厅有几个位置的咒力残秽从中间断开。
像是有人刻意抹除这部分的咒力残秽,过分干净导致在他眼里变得更加明显。
猫沢奈奈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抱着黑猫太宰支吾起来“其实是发生了一些事……”
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太宰先生的存在呢?
太宰先生专门变回猫咪,应该是不想被五条老师他们知道身份。
夏油杰垂眸打量桌上剩余的茶点,那是猫沢奈奈开始想着留给黑猫太宰切下来的一半点心“这里的点心有毒吧?”
现在倒是正好留下作为久岛海美惠子对她下药的罪证。
“奈奈吃过了吗?”平淡的语气莫名给她一种暗藏怒意的感觉。
她小心回答“吃、吃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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