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批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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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远天接连着群山的雪顶，缠绵伏延而下，铺陈成寥廓的高原。</p>

原野上，土丘石林耸立。</p>

一座座碉堡似的石砌碉房便倚石山而立。</p>

碉房四面顶上，垂下或黑或白或红的经幔，上面用金漆勾勒出一个个似蛇虫蜿蜒的文字。</p>

一堵石墙横在众多碉房最前面，将石墙内外隔断成两个世界。</p>

石墙中间, 洞开山门。</p>

那从山上蜿蜒而下的石阶，就成了山门吐出来的舌头。</p>

哐当！</p>

身后的两个看守僧合力把两扇巨门关锁，巨门碰撞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卓杰’。</p>

‘卓杰’看向山门内各式经院禅房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澈起来。</p>

走在前面，瘦得皮包骨头的广法转头来看‘卓杰’，见其还愣在原地，喝声道：“天海，还在那里发什么愣？</p>

快跟上来！”</p>

“啊，是！”</p>

法号为天海, 由苏午伪装的卓杰应了一声，在广法目光的注视下，低头跟了上去。</p>

“怎觉得你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广法皱眉看着低头走来的苏午。</p>

苏午闻言，故意作出一副慌张表情：“啊？我方才就站在这里，怎会突然就像换了个人？”</p>

广法盯着神色慌张的苏午，看了数秒。</p>

点点头，转身朝前走去：“是我看错了。方才还以为你有了什么体悟，一刹那便清静了许多。</p>

这下来看，还是个毛头小子。”</p>

苏午跟在卓杰身后，并没有应声。</p>

他乍入模拟人生，自身还未代入‘卓杰’的角色，所以露出了本来气质, 也难怪广法会这么说。</p>

不过，话说回来,</p>

广法能瞬间就发觉自身与先前不同，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可见其感知敏锐, 能洞见幽微。</p>

自己上次进入‘卓杰的过去人生’模拟时, 对一切都懵懵懂懂。</p>

不像如今，经历了几件诡异事件，容纳了诡在身，心态与上一次相比自然有很大不同。</p>

“我先带你去戒律院录下法号，</p>

随后会有人领你去批命受戒，届时，你就按着指引僧的吩咐做事就是。”站在一座经院的门口，广法指着经院上方石壁篆刻的三个文字，对苏午说道。</p>

那三个文字，亦如蛇虫爬行，应该是密藏域本土文字中的‘戒律院’三个字。</p>

“都听师傅安排。”苏午点头应声。</p>

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走进戒律院中。</p>

途中能看到许多戴着鸡冠帽、多穿着暗黄僧袍的僧人，他们见到广法大步走来，都纷纷停在路边行礼。</p>

口称‘戒律师叔’。</p>

苏午猜测，这个称呼前面的‘戒律’二字，应该指的是广法在无想尊能寺中的职务。</p>

其应当主要是掌握法寺中的戒律，行赏善罚否之事。</p>

——从那些黄袍僧面对广法时又敬又惧的表情，可以得出这个大概结论。</p>

僧院里来回行走的僧人不多,</p>

十个里面有七八个都穿得是黄色僧袍,</p>

偶见一两个外披红色大褂, 内穿黄色僧袍, 头顶鸡冠帽上坠着珠串，颈间悬挂一串鸡油色星月菩提的僧人经过广法、苏午身边，亦会驻步双手合十行礼。</p>

其中年长者，多与广法平辈相称。</p>

较年轻的，则依旧称广法为师叔。</p>

他们面对广法时，神色仍旧恭敬，但已经不像那些黄袍僧人那般紧张。</p>

“红袍僧比黄袍僧地位高，但仍旧没有广法地位高。广法从这些僧人身边经过，他们都得驻足行礼。</p>

然而广法高仰着头，却连礼都不回一个的。”</p>

苏午记下这个细节。</p>

广法带着苏午一路向前，</p>

走得气势汹汹，</p>

渐渐抵近了禅院最深处。</p>

两侧经院簇拥着最中间的一座佛堂。</p>

佛堂设有三道门，</p>

仅左侧殿门敞开着，中间与右侧殿门则都关锁上，阵阵馥郁甜腻的香气从佛堂里飘出。</p>

那是供香的味道。</p>

不同于一般的供香，密藏域的藏香一向闻名遐迩，冥想静坐的时候点上一支，嗅着那股香气，仿佛能让人的心灵受到洗涤。</p>

——其实都是自身的心理作用。</p>

闻多了这种香气，反而对人身体有害。</p>

这时，</p>

走在前面的广法停下了脚步。</p>

佛堂偏门里走出个全红袍的大肚僧人，他长着一张圆脸，头顶未戴鸡冠帽，显出头顶一层细密的寸发。</p>

这僧人走下佛堂台阶，</p>

苏午身前的广法师傅就双手合十，躬身行礼：“东院长老师兄。”</p>

总算有能让广法驻步行礼的僧人出现了。</p>

这僧人的职务是东院长老，</p>

东院，莫非就是戒律院？</p>

掌握一整个戒律院的长老？</p>

那这位东院长老，莫非就是将广法‘请’出无想尊能寺的两大长老之一？</p>

脑海里念头起伏，苏午手上动作却一边都不慢。</p>

他跟着躬身合十行礼。</p>

因为还未正式拜入法寺，未被录入法名，苏午还不算是无想尊能寺的正式弟子，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迈步走来的‘东院长老’。</p>

索性他就只行礼，不开口称呼。</p>

“广法，</p>

尊者还未圆寂转世，仍在弥留之中。</p>

你现下赶回来，倒也正是时候。”大肚圆脸的东院长老走到广法身前，面无表情地说出几句话</p>

广法，莫要挑惹争端。”</p>

“怎会如此？”广法抬头看向东院长老，眼神惊怒</p>

‘帕佐拉呼图克图贵族’是什么？</p>

‘昌云宗本’又是什么意思？</p>

二者有什么不同？</p>

看来密藏域除了诸僧院法寺势力以外，至少还有大贵族、宗本两大势力。</p>

这次脱离模拟以后，自己需要多方面补习一下密藏域地区的历史、文化等知识，以免再出现当下这种一头雾水的情况。</p>

听到东院长老这一番言辞，广法反而平静了下来。</p>

他冷着脸，转头对苏午说道：“天海，你自去前面的佛堂请僧侣为你录下法名，批命受戒。”</p>

尽管苏午还想多了解一下‘无想尊能寺’的权力继承争端，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可趁之机。</p>

但是师傅已然下令，他做弟子的也只能遵从，就点头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向了前方不断飘出甜腻香气的佛堂。</p>

身后响起广法的话语声：“东院长老师兄，我欲求见尊者，还请东院长老师兄代为引见。”</p>

“可。”</p>

二人就此结伴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