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迎喜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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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现实与阴间的交界地，身后斑斓气脉漫卷而来，苏午神色平静，不徐不疾，看着阴间之外——现实世界的景象。</p>

此下的阴间边缘外面，</p>

是现实里的一处山洞。</p>

山洞里黑漆漆的，即便有许多灯烛在阴暗角落点燃，亦只是稍稍映照出了此间的朦胧情景。</p>

一些被塑造得怪模怪样的泥胎神像，在山洞中的宽敞地带排成了两列，相对而立。</p>

左边的泥胎皆为男性，要么生着传统神像绝不会有的恶诡之角，要么就面色血红、口中伸出獠牙，活像是一个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王。</p>

右边的泥胎俱是女性，</p>

它们同样面貌狰狞，但作为女性的生丨殖特征极其明显，</p>

或是胸口巨大，或是头发极长，作出种种等候交丨媾的姿势。</p>

这两列男女神像，当下都是年久失修的状态。</p>

有些神像没了脑袋，</p>

有些神像齐腰而断，被后来人用钉子强行钉在一起，</p>

有些神像缺胳膊少腿。</p>

种种神像，俱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头顶被夯入了一根根成人手臂粗的铜桩，那铜桩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密咒真文——苏午只看一眼，就确定那是密藏域的密咒真文，</p>

这篇密咒真文，出自‘虎衣明王’本尊修行之中。</p>

密咒与苏午从前常见的‘虎衣明王’本尊经纶提炼出的密咒，已经有较大差别，可以看出应该是后来人自行领悟、开创出的一种密咒。</p>

但从密咒真文的整体架构中，</p>

苏午仍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p>

那些熟悉的影子，</p>

‘映照’出了他自己的面目。</p>

他终于确定，</p>

捉虎仙人是谁。</p>

就是他的师弟——李狗剩，李虎。</p>

他传授了师弟‘虎衣大士修行法’，叮嘱过对方种种禁忌，他的传授，足够师弟修行到开了‘心脉轮’的境界，但眼下铜桩上的密咒真文，</p>

则反应出师弟的修行境界，非只是开了心脉轮，</p>

对方或许连‘天关之轮’都打开了。</p>

这种隔着一个时空，看到故人遗留痕迹的经历，让苏午心底满满地都是情绪，他恨不能立刻拔足前去灶君庙，拿到自己埋在祭灶君碑文下的铜环。</p>

但他又深知，当下准备愈多，</p>

日后再入灶神模拟，才能越不留下遗憾。</p>

是以便将此种情绪深深埋藏在了心底。</p>

他的目光越过那排成两列，脑顶被夯入一根根铜桩，被破了发庙的邪神，看向最上首位置，一尊浑身被风干、凝固的黑黄米饭包裹着，脚踏着一具已经失水风干的男子尸首的‘神像’，就立在最上首。</p>

这已经不能说是人像了，</p>

根本就是活人俑。</p>

遍身被干涸凝固的黑黄米饭包裹，看不出具体形貌的‘喜神’披着红盖头，一根根红线缠绕在它身上，那些红线下缀着一块块木牌。</p>

木牌上还写了些东西，</p>

不过木牌太小，‘喜神’与苏午距离太远，</p>

他即便目力极佳，</p>

此下也是看不清木牌上的文字了。</p>

‘喜神’的胸口处、四肢、乃至脚下的男性干尸，都被一根根铜桩贯穿了，它胸口处的那根碗口粗的铜桩，被锯掉了大半，</p>

从切口处看，铜桩被锯得极其平滑，</p>

应该是现代切割机器所为。</p>

一道铜牌还钉在喜神身上，</p>

铜牌也从中间被切断，但不影响苏午看清铜牌上的文字：“初祖阴喜，光兴之祖灶君李岳山，掌灶人李午在上，今弟子伐山破庙于此，玉田、小池六地之‘喜神’，从此绝祀！</p>

喜神教人隔绝‘阴喜脉’门墙！</p>

灶王神教‘六正脉’之阴喜脉捉虎郎李虎留字。</p>

大明崇祯十五年九月七日午时！”</p>

那铜牌上的一列列文字，</p>

像是一记记重锤，</p>

砸进苏午的眼睛里，</p>

砸在他的心尖上。</p>

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p>

看到了师父的名字，</p>

看到了师弟的名字。</p>

其他人呢？</p>

珠儿、青苗、秀秀过得好不好？</p>

那头无知觉容纳了厉诡的骡子，是否还被他们约束着？</p>

织锦山上新立起的灶庄，此后又如何了？</p>

自己答应了与老道一起前去茅山巫教祖庭，却中途食言离开，老道玄照会不会因此与灶庄交恶？</p>

一个个问题在苏午脑海里盘旋不休。</p>

苏午看到那‘喜神’像前，</p>

停着一副棺材，</p>

棺材里，躺着个脸色青白的年轻人。</p>

——是个死人。</p>

在棺材周围，还围着六个男人，一个女子。</p>

女子体型痴肥，轻轻抚摸着棺材里男青年尸体的脸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落在青年青白的面孔上，她的声音如泣如诉，蕴满悲伤：“当时我们生这个孩子多不容易？</p>

头胎是女孩，养了几个月，你就偷摸把孩子送走了，我连看都没看着她最后一眼。</p>

二胎还是女孩，</p>

孩子一满月，你就张罗着卖给了人贩子。</p>

直到三胎——第三胎啊！</p>

天可怜见，我终于有了个儿子，</p>

你们老乔家终于有了后！</p>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你半夜醉酒不回家，都是我背着他到村头的药铺子里看病，</p>

他上二年级那一天，看我在地里忙着收稻子很辛苦，给我写了个纸条，让我歇一歇——那个歇字还写错了，就这样，我看到那个纸条，也觉得再苦也不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