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0、丁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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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时能有命在，而非在尚且是一个婴儿之时，就死于襁褓之中，大半功劳都是因为屋里头那个人当时舍身救你，那时情形之险峻，非是亲身经历者，不能体会。</p>

屋里面那位，可以说是你的再造父母！</p>

贫道从前也常常这般提醒过你，你自己也灵醒些。</p>

待会儿进了门后，一定要礼貌些，看见那人就给他磕头，称他作‘大父’也可，‘伯爷’也可，而后就老老实实听他说话，不要左顾右盼，不要顽皮！</p>

可记住了？”</p>

‘丁隐’脑海里回响着邵叔父的言语，走近那破落屋室的房门口，心中忐忑不已，又扭头看向不远处站在院子里的邵守善。</p>

邵守善板起脸，冲他摆了摆手：“平时招猫逗狗惹人嫌，连诡你都不怕死敢逗一逗，这会儿子露怯了？</p>

上不得台面！</p>

快去，快去，莫失了礼数！”</p>

听着叔父的话，丁隐脑袋昏昏涨涨的，心里又生出一股胆气来，转回身推开了那道破破烂烂的门，探头探脑地朝门里头看去——</p>

他还未曾看清甚么，身后又响起叔父警告的提示声：“咳！咳！”</p>

丁隐忙把脑袋又缩回去，接着直起身，挺着胸膛，膝盖关节僵硬着，好似不能打弯儿一般，直挺挺地迈进了门内。</p>

“把门带上！”</p>

门外叔父又急声提醒他。</p>

他赶紧转回身去拉那扇门，结果动作太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p>

好在他扶住了门，终于未有跌倒，在叔父失望的叹气中拉上了门。</p>

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但光线并不大亮，丁隐站在门口，只能看到前头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他穿着一身缝了好些块补丁的衣衫，衣衫上还沾染着些赤金色的痕迹，那些痕迹，反而把那个男人的身形衬托得越发威不可测！</p>

丁隐不敢再看椅子上的人，他心虚地挪开目光，就看到了黑暗里浑身都在闪烁火光，形影朦胧的人形——他再不敢多看，垂下头去，真依着叔父在门外的告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朝椅子上的男人磕头行礼：“丁隐拜见大父！”</p>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p>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乃是个张狂性子的小童子，今下乖乖蛰伏起了爪牙，也开始讲礼貌了起来。</p>

或许是这房间里光线太暗，一切都显得模糊未知，丁隐心生出了对未知的恐惧——也或许是椅子上的那人天然间对丁隐有种来自于血脉中的压制，他当面之时，丁隐只能老老实实的，也或许还有其他未知原因，总难说尽。</p>

“丁隐，你叔父先前与我说起过你。</p>

说你胆子极大，被天王观弟子，乃至香客信士称作‘丁大胆’——这样小的年纪，已经接触过厉诡了，能从厉诡手中死里逃生。</p>

是个不错的孩子。”</p>

椅子上的男人缓声言语着。</p>

那平静语调如潺潺流水般，淌入丁隐耳里，叫他心里都响起了回声。</p>

他脑袋埋得更低：“大父，我不敢了……</p>

我再也不会那么不着调儿去逗弄诡了……”</p>

“……我并未怪你。</p>

胆大心细，本就是面对厉诡必须有的品质之一。</p>

你能够如此，我亦颇高兴。总算没有埋没祖宗血脉。”苏午看着跪在门口、也只比自己膝盖稍微高一些的小童子，听着他畏怯的言语，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是我叫你害怕吗？还是你叔父夸大了甚么？你今下看来，也不似是个胆子大的娃娃。”</p>

丁隐趴在地上，眼睛骨碌碌转动着，奶声奶气地道：“我也不是怕大父，我是敬重大父才会这样嘞……我进门的时候，看到大父在椅子上坐着，就隐约好似看到了一条龙盘在椅子上，大父真威风啊，我能像大父这么威风就好了！”</p>

“这是太行山龙脉浸染轩辕血以后，在我身上的留影。</p>

你能看到也算正常。”苏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向丁隐问道，“丁隐，如今可识得字了？”</p>

“能识得三百个大字！”丁隐又向苏午磕头说道。</p>

他今时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童而已，能在这样年纪，就识得三百余个字，在今时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p>

“嗯。”</p>

苏午点了点头。</p>

屋室内安静了下去。</p>

丁隐跪伏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椅子上的身影，在此下这说短暂也短暂，说漫长也漫长的沉默之中，他听到一阵徐缓的脚步声——那道高大的身影走到了他跟前，丁隐不自觉地抬起头来，仰头看着那道身影，像是看到了大岳高山。</p>

他微微张口，看着苏午伸手过来，抚在他的头顶上——</p>

嗡！</p>

四下的阴暗角落都好似摇晃震颤了起来。</p>

一道道阴影从四面八方朝着丁隐汇集，在他身周聚化形成一道盘绕、游曳的黑蛇！</p>

而在那道游曳的黑蛇之外，无边阴影隐约凝聚起来，盘踞成了一段遍布鳞片的龙蛇身躯——这段身躯塞满了整个房屋，更往丁隐目光所不能及之地盘绕而去，不知其究竟有多长——仅仅是与这段身躯相比，盘绕丁隐自身的那道黑蛇，亦不过是如一根发丝般微渺的存在！</p>

“果然有劫力存在。</p>

你还真曾从厉诡杀人规律之下逃生过。”</p>

苏午看着丁隐脚边游曳的劫影黑蛇，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他收回抚过丁隐脑袋的手掌，丁隐身畔游曳的黑蛇便消隐了去。</p>

那在丁隐眼里，近乎充塞了整个房屋的一段龙身，也消失无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