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6、正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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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阁下所言，此为金丹。</p>

乃是我修行所得一颗万劫金丹。</p>

阁下，可能借这金丹，感应得到诸般恐怖？”苏午向钟遂问道。</p>

钟遂眼神挣扎，他低头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金丹修行，确实与厉诡联系紧密，阁下所言不需。”</p>

“又何止是金丹修行？</p>

符箓修行，同样与厉诡关联极深。”苏午又回了钟遂两句，他并起剑指，在虚空中蓦画，顷刻间就书写出了一道符箓。</p>

那符箓在虚空中乍现金光，种种云芨文字极尽演化，不断被苏午拆解。</p>

钟遂看着那云芨文字被苏午不断拆解去诸般‘装饰’，最后显露出的内容，却是一个个恐怖阴森的文字——</p>

诡文！</p>

对于这般诡文，钟遂亦曾见过。</p>

他其实对云芨符箓也颇多研究，只是领悟尚没有苏午这般深刻！</p>

随着苏午此时将云芨符箓的本质指给他看，他也顷刻间明白了许多：“云芨符箓，乃是道人摄天理变化，指此文字为‘天旨’——可天旨竟与诡文一脉相通……连此间之天意，也都与厉诡勾连如此紧密了……”</p>

“阁下而今可还想修道？”苏午收束神通，又向钟遂问道。</p>

钟遂低着头，声音依旧坚定：“而今更要修道了！”</p>

“嗯？”</p>

“阁下为何而修道？”这下子，反而变成了钟遂向苏午提问了。</p>

苏午平静作答：“为镇压厉诡而修。”</p>

“阁下所修之法门，可能镇压厉诡？”</p>

“有时能，有时不能。”</p>

“道法是否有用？”</p>

“有用。”</p>

“阁下修道至今，对于厉诡之本质，是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p>

“这是自然。</p>

不过对于厉诡之了解，非只因为我修了道法，还有佛法、巫傩法脉等诸般法门，我以此诸般法门为工具，镇压厉诡，继而在与厉诡争斗的过程中，对厉诡了解愈来愈多。”</p>

“正是如此了！”钟遂一拍手，笑着道，“不论佛法道法、诸般法门，终究只是了解厉诡的‘工具’而已，阁下手中掌握这诸般工具，对厉诡了解极深，而我手中却没有这样工具，而今修行道法，正是为了让我自身掌握这样一道工具而已！”</p>

苏午闻言愣了愣，旋而笑道：“你能如此作想，却是一件好事。</p>

但是，而今阁下眼前明明有更趁手、更好用的工具，有通天大道可走，缘何要去借其他不趁手的所谓‘工具’来做事？</p>

如此，岂不是舍近求远？”</p>

“我身边有更趁手、更合用的工具？</p>

在哪里？”钟遂皱了皱眉，未有想到苏午所说的趁手工具，究竟是甚么。</p>

苏午继续道：“阁下而今已有‘天意’与‘厉诡’联系紧密之设想，应知此下道法佛法，皆承继‘天意’。</p>

世间种种法门，大多如此。</p>

大多数人修行此般法门，终究被天所裹挟；</p>

亦有少数人借助此般法门，可以挣脱天意束缚。</p>

但天地之间，除了‘天意’，莫非众生就有自己的意志了，就没有‘人意’了么？”</p>

“人意？！”钟遂眼中神光闪动，隐约间感应到了甚么，但他仔细去追究，却觉得与那朦朦胧胧的事物，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难以被捅破。</p>

“人意何处寻？”苏午又道，他不等钟遂回答，又道，“古今人意之集汇，又在何处？万般种种，总在书中！</p>

阁下本就是读书人，何不借助黎民百姓之心意，为这天地‘立心’、‘正念’？！”</p>

“为天地立心！”</p>

钟遂一个机灵，终于彻底捅破了那层隔绝在自己思维里的‘窗户纸’！</p>

种种灵感一个接一个在他脑海中迸发，那曾经日夜苦读、呕心沥血研修的种种圣贤文章、古典经卷之中，此时皆有人性光辉闪耀光芒，化作一颗颗星辰——一颗颗星辰聚成长河，贯穿了钟遂的思维：“此为正气！</p>

此是天下人之正心！</p>

我该立此心为天之正心，以此意为天之正意！”</p>

他恍然大悟！</p>

苏午笑了笑，他未在此时作声，而是取出那张‘伏藏纸’来，于纸上书写了一道云芨符箓，这道云芨符箓之中，包含了他自身对于‘道’的种种理解。</p>

随后，他将那张伏藏纸塞进了钟遂手中，起身朝钟遂拜了拜，即转身而去！</p>

钟遂抓着那卷伏藏纸，脑海里念头飞转良久，终于回过神来，他直觉身心净明，种种念头皆得洗练，已经无比明确自己需要的‘工具’，究竟是甚么！</p>

他对于苏午亦充满了感激，张口出声：“阁下为我指明前路，乃是我之贤达，乃为我之师！</p>

恩师，恩师——</p>

恩师？”</p>

钟遂站起身来，举目四顾。</p>

白雪皑皑的高岗上，又哪里还有那高大青年的身影？</p>

他匆匆奔下高岗，在苏午曾经走过的那条羊肠小道上，却连半点脚印都未看到——这下子，就连那人是否真正来过，都好似变成了一件难以确定的事情……</p>

“总是来过的……</p>

我记得清楚……”钟遂低声自语，他低下头，摊开了掌心里的伏藏纸。</p>

伏藏纸上，那道云芨符箓飞快淡化，苏午对于‘道’的种种理解，与钟遂的心神相交融，而钟遂过往经历，亦在这纸上不断浮现：“一七零五年，吾妻亡故矣！</p>

文弱书生，只会写些淫词滥调，博人眼泪而已，妻亡于当面，无能为力！</p>

痛！痛！痛！</p>

恨不能杀诡而后快！”</p>

……</p>

“恩师送来的这张纸，倒确实能为我所用。</p>

此般纸张，或许能用来承载正气——这纸应是一道邪物，却可以用来承载正气，也真是奇妙……”钟遂将那道伏藏纸重新卷了起来，背起高岗上的书箱，朝岗子下走去。</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