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当一下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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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园。</p>

这里本是魏国公的产业，但现在这里被临时征为了朱厚照的驻跸之处。</p>

南京紫禁城年久失修，除了少数留守宦官外，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气，朱厚照也不好再费人力财力整修南京紫禁城，便也就临时在这愚园下了榻。</p>

彼时，手握南京军权的南京兵部尚书李瓒、南京镇守太监于经、魏国公徐鹏举皆云集于此。</p>

而直接掌管南直隶地方事务的巡抚伍文定以及巡按戴金也赶到南京等候朱厚照召见。</p>

对于南京的官员而言，朱厚照的突然出现让他们着实吓了一跳。</p>

坦白而讲，皇帝十多年远在京城，他们这些在南京的官员日子不知有多潇洒，而且随着近些年来帝国开海，他们这些在南京有权有势的自然也跟着赚了不少钱，一个个也算是肥的流油。</p>

朱厚照突然下塌的愚园装饰就已经远超自己的皇家西苑，使得朱厚照都不由得笑话魏国公徐鹏举才是真正的富贵人，而徐鹏举自然也只能说这都是皇帝赐予的，深怕朱厚照一个不乐意把他抄了家。</p>

“这白金镶钻马桶用得还真是让人不习惯，还有这鎏银玛瑙篦，翡翠白玉盂，魏国公啊魏国公，你得感谢大明现在还算是国强民富，不然，你这堆金砌玉的愚园也会变成蛛丝网结满之地！”</p>

朱厚照等着其他官员陆续来南京，这些日子也只暂在愚园歇脚，因而也就和徐鹏举聊了起来。</p>

对于徐鹏举，朱厚照了解也不深，只知道历史上的嘉靖二十四年，南京振武营兵变，执掌南京中军都督府的军事统帅徐鹏举是溜之大吉，被时人骂为草包，算是个胆小如鼠的人物。</p>

而如今，这徐鹏举来到朱厚照面前也是如此，听朱厚照这么说，吓得是冒虚汗，他虽然在南京，但也是知道如今的皇帝陛下朱厚照是出了名的杀神，好几个勋贵已经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也是真担心皇帝朱厚照一不如意忌他生活奢靡而抄了自己。</p>

因而，徐鹏举只忙唯唯诺诺地说道：“陛下说的是，臣能如此，全赖陛下励精图治，开启了这古往今来难得的盛世！不然，臣就算是勋贵世家也难永葆富贵。”</p>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你放心，该你徐家得的富贵，朕不会夺你分毫，但是，该朝廷和百姓的，你徐家也不能倚势仗贵巧取豪夺，你父亲在世时就夺过民田被朕一通训还算自觉，归还了民田，朕可不希望你也如此，你应该跟你徐家先祖学！当年中山王和太祖也是吃过苦的，我们这些躺在先祖功劳簿上享福的子孙不能败坏了他们打下的江山。”</p>

朱厚照随口说了几句，他也不知道徐鹏举能不能听进去，但说一下总是有必要的，任何一个王朝，在所难免的会有些功臣勋贵遗留下来，在打江山时他们自然是王朝功臣，但如今守江山时，他们往往又是帝国的负担。</p>

为了养这些功臣勋贵和他们的子孙，朝廷也要增加很大一笔开支，和皇室宗亲一样。</p>

朱厚照如今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像李自成一样把这些藩王勋贵直接不问缘由给全部消灭，不单单是情感方面，从自己的皇权利益出发，这些藩王勋贵是自己对抗文官集团的势力集团。</p>

徐鹏举这些道理自然都懂，听了朱厚照这么说，心里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而且见皇帝亲口说不会夺自己分毫家财，也很是放心，只想着如何巴结好朱厚照，开始巴不得朱厚照在自己这愚园临幸一两个徐家的女人。</p>

朱厚照来到徐家自然也不是要寻花问柳的，他来自然是要整顿江南的，而整顿江南自然难免和江南有势力的地方大户发生矛盾，魏国公算是江南势力最大的，如果能把魏国公府压住，自然其他江南大户也不会掀起浪来。</p>

这也是朱厚照要下榻魏国公府的原因。</p>

不过，通过这几日和魏国公徐鹏举的接触，朱厚照发现徐鹏举也不是个有胆略能为的，也放心不少，但他也看得出来，徐鹏举也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富贵享久了忽视了庶民的力量。</p>

朱厚照希望魏国公徐鹏举能在自己点拨下有这个意识，意识到阶级矛盾得到缓解对他徐家是有长远好处的。</p>

在王守仁抵达南京前，朱厚照也一时不好直接亮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他便趁此干脆视察一下整个南京的军政。</p>

南京与北京不同，南京依旧还是正德朝以前的制度，依旧还有京营，而且南京的京营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羸弱！</p>

至于文武官员，大部分在精神头上自然也比不上北京的官员，毕竟这些官员大多数是养老的，要加上南京地处江南，温柔富贵乡，文恬武嬉是斐然成风。</p>

朱厚照要骑马去视察南京京军时，南京许多随扈官员竟已骑不上马，只得走路跟随，而走了没有一里，别说文官，一些武将都气喘吁吁。</p>

徐鹏举现在就是如此，他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脚跟随如灌铅一般，但马上的皇帝陛下却依旧神采奕奕，而他作为南京守备，统领京营的，又不能掉队，只能继续咬牙跟着，一时间竟然直接摔倒在地，晕厥了过去。</p>

朱厚照见此忙让人摇醒了徐鹏举，不由得说道：“魏国公徐鹏举，你也是南京守备，执掌南都军权，而且还是中山王之后，但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武将吗，马不会骑，如今走个路，还没五里，就走晕了过去，你这体力，将来如何领兵御敌？”</p>

“臣，臣有罪！”</p>

徐鹏举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p>

朱厚照现在也没心思治罢免了徐鹏举，也一时找不到合适这个位置的人来，因而只是哼了一声，把鞭子一摔：“锦衣卫刘适，你驾车送魏国公来校场！其余人等，先跟朕来！”</p>

朱厚照于是先去了校场。</p>

而这里，魏国公还没来得及被锦衣卫刘适送上找来的一辆马车上，徐鹏举也还没来得及向朱厚照谢恩，南直隶巡按御史戴金因为初入官场，便不合时宜地大声喊了一句：</p>

“且慢！天子尚御马，魏国公身为臣子，怎能驾车而去，陛下之恩实在有悖君臣之道！如果魏国公敢乘车而去，臣就要弹劾魏国公僭越之罪！”</p>

徐鹏举无奈只得下了车，继续咬牙往前面走来。</p>

而这时候。</p>

南京校场上的京军的确已经都集结完毕，因为怕朱厚照太过失望，南京兵部尚书李瓒与徐鹏举已经连夜在周围找了农民充作了京军，但新棉甲与新火器则一时难以凑足，毕竟朱厚照来到南京时太过突然，所以，以至于南京的京军看上去和一群流贼差不多，军心涣散的很。</p>

当朱厚照策马带着身后一队锦衣卫时，这些京军们一个个吓得是慌忙跪了下来，和一群百姓见了官没什么区别。</p>

“幸好，当年宁王没有打过安庆府！”</p>

朱厚照不由得说了一句，旋即问道：“南京兵部尚书李瓒呢？”</p>

“回禀陛下，李部堂和魏国公一样，体力不济，一时没有跟上来”，这时候，跟在朱厚照身后的南直隶巡抚伍文定说道。</p>

朱厚照听后颇为无语，笑道：</p>

“主管军队的都不会骑马，越野又不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传旨，从现在起，南京所有官员早晨必须跑操学骑马，为期三月，伍文定你来教，大明的官员无论文武，都是有守土为政之责的，不能连基本的体能都不合格！君子六艺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p>

朱厚照说后，伍文定便接了旨。</p>

大约半个时辰后，太阳已经高悬于空时，徐鹏举和其他官员才赶了来。</p>

平时只能坐轿子四处而行的他们，此刻一个个因为步行都累的不行，见了朱厚照也只能纷纷告罪。</p>

“行了，向将士们致个歉，尤其是魏国公和南京兵部尚书李瓒！若这是在战时，贻误军机的就是你们！”</p>

朱厚照说后，徐鹏举和李瓒皆是很是惊愕，平时他们连看都懒得看这些京军官兵一眼，如今要不是皇帝陛下要视察，他们不得不跟来，哪里会有向这些官兵致歉的道理，因而，也都难以接受起来。</p>

“怎么，真觉得自己是上位者，而在乎自己的面子吗？”朱厚照冷言问了一句。</p>

“臣不敢！”</p>

徐鹏举与李瓒回了一句，然后只得赶忙向京军们致了歉。</p>

南京的京军官兵也是一脸蒙，但本来因为一直站在原地而疲惫不堪的他们见两个大官向自己这些人致歉，也的确少了许多怨言，也都对立在马上的那位皇帝陛下有了些好感。</p>

在徐鹏举与李瓒致歉后，朱厚照便看向了李瓒：“可以开始了！”</p>

南京兵部尚书李瓒点了点头，便开始主持，而徐鹏举则负责统领这些京军完成相应军队演练过程。</p>

但整个演练过程是一团糟，主帅徐鹏举舞不动刀剑，官兵也没有秩序，别说朱厚照，就连随行的锦衣卫们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南京兵部尚书李瓒更是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