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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姚半仙低沉着头久久不语,记恩又道:“要知道叔叔在临终时未抱上孙子,他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他对你是不抱有希望了,他说你整天不务正业,要当什么神仙,这才悄悄地把我叫到了他房内,交代了后事,把希望都寄予了我的身上,想不到还是被你偷听到了,不过我还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说到这里,记恩心里颇为愧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姚半仙沉默良久,说道:“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找婆娘之事,和爹爹也不知争吵了多少回,最终爹爹还是为我的执着妥协了,如今已过了古稀之年,才深刻的理解爹爹当年的一片苦心,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啊,若是能再年轻一回,干嘛非要修炼这破仙术,过一些平凡人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记恩哀叹一声,说道:“想想我们这一生的确走了不少弯路,命运的东西哪个又讲得清楚,还是古人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命?”
姚半仙冷哼一声,轻笑道,“虽是这么说,我是不太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古人说的未必都得循规蹈矩,如果什么都得听古人的,那这世上就没有战争了,王朝就不会更迭了,唉!我倒是为你不值,我爹爹说你克妻,我不大相信,后来我亲自为你算了一卦,你命里的的确确克妻,但爹爹说,只要遇到合适的就不必推却,我就纳闷,那杨寡妇既没有狐臭,也不是龅牙,更不是树桠枝,在镇上的容貌虽说算不得数一数二,但却也勾走了很多男人的魂,为何你却对人家不动情,难道你嫌弃人家是寡妇不成?你比我还要挑三拣四。”
记恩摇了摇头,悲情地看着远方,他在内心争辩道:“这其中的缘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古忠义不能两,何况人家是想取你的性命呢,我从小是姚叔叔养大,认祖归为姚宗,我生是你姚家的人,死是你姚家的鬼,又怎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回想起这段往事,家丁记恩既感慨、又悲愤,又觉得不堪回首。
那年冬天,连续下了十多天的大雪,整个龙古镇被积雪淹没,完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年关将近,龙古镇上却异常热闹,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有好兆头。
龙古镇上每家每户都为新年张罗,记恩也没闲着,他到街上去买些红丝带来编灯笼,在一商铺前正与商贩谈价格时,后背突然被两个软绵绵的东西顶着。
记恩转过身来,跟前正站着一身材丰腴的女子,待他看清楚时,原来是村头的杨寡妇,杨寡妇的双颊绯红,不知是被冻红的还是害羞所致。
记恩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是好。
杨寡妇笑了笑,说道:“先生,实在对不起,刚才那几个小不点在这里抢东西,挤到了我,我差点摔倒,所以身体才碰到了你。”
说着,杨寡妇向那几个人看去,只见有两三个小孩争抢着一个风车一蹦一跳地向人群中追去。
记恩回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妹子。”
见杨寡妇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记恩问道:“你买好年货了?”
杨寡妇“唉”了一声,说道:“家里就我一个人,空落落的,随便买些吃的用的,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化,好多东西都运不进来,再这样下去可要闹饥荒了,所以多备了一些,呀,姚大哥,你也在备年货么?”
记恩笑着答道:“是啊,打算买些红丝带去编灯笼。”
杨寡妇含羞笑道:“想不到姚大哥还真细心,比我家那个死鬼……唉,都死了那么久了,还提他干什么。”
记恩闭口不语,他心里知道,杨寡妇是在说他那丈夫,去年杨寡妇丈夫杨宗宝得病去世了,现今杨寡妇独居镇头那老宅中。
杨寡妇又道:“唉,不用浪费钱财了,昨日我也买了很多红丝带来编灯笼,我家里还有好几捆红丝带,不信你随我去家里看看,我把红丝带拿给你吧,顺便帮我提这些东西回家,哎呦,我手都酸了。”
记恩犹豫片刻,便依了杨寡妇的话,接过杨寡妇手里的袋子扛在了肩上,大步向镇头杨寡妇家走去。
来到杨寡妇老宅,果然见到门上挂着一排拳头大小的灯笼,灯笼是由红色丝带缠绕而成,做工颇为精致。
记恩把一只灯笼拿在手中,说道:“手艺还挺不错,我却没有这么好的手艺。”
记恩心里又想,这杨寡妇死了丈夫才一年,按当地的习俗应为丈夫守孝三年,吃斋三年,为何她却抛弃习俗礼节,挂上了这喜庆的灯笼?
记恩虽是这么想,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进到院内,杨寡妇看见记恩沉默不语,且满脸的疑窦,她不解地问道:“姚大哥,见你心事重重地,在想什么?”
记恩回过神来,笑了笑,回道:“哦……没……没什么,没什么,我是在想你这老宅挺大的,你丈夫生前一定是个很能干、很顾家的人。”他把肩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杨寡妇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人真的好讨厌,还提那死鬼干什么,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和他没半毛钱关系,我那死鬼丈夫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这辈子没别的嗜好,就是好赌,一上了赌桌就像吸了仙毒一样,家里的田地都被他败光了,若不是我机灵些,他差点把老宅也抵押了出去,如果老宅没了,不就把我也给抵押在赌桌上了么?”
记恩红着脸惊异地回道:“哦,想不到你丈夫是这样的人,我们虽在同一个镇上,但交往甚少,赌钱不仅乏累身心,还连累家人,这东西要远离才是。”
杨寡妇向记恩眨了眨那勾魂的眼睛,说道:“姚大哥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么?嘿嘿嘿嘿……你这人真讨厌……”
说着,杨寡妇手中的丝绢向记恩荡了荡,尖细的笑声在院内回荡,在这清幽静谧的环境下听起来更是勾魂。
记恩头上一阵窜麻,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心里也在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杨寡妇让记恩在堂屋坐着歇息,她张罗好事情后便很快来到记恩跟前,娇滴滴地说道:“姚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屋去拿红丝带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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