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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亭!”一名壮汉看着眼前的亭子,扯着那粗犷的喉咙,用着似乎要将心脏从嗓子中吐出的激动情绪高声地喊了出来。
随着那名汉子的吼叫,众人在小径上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一次的激动了起来。看到了这个亭子,聚集在一起的众人心头各自有了新的活络。
正当众人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之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耳旁。
“魏无计你个奸贼,你竟然还有胆量回到这里!”
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围攻谢无常时出现过的铁枪门副门主周轻羽。此时的周轻羽,浑身伤痕累累,凝固的血水混合着风尘,在原本华贵的衣服上留下了深褐色的污渍。
看着老对头落魄至此,神拳宗郑无敌心情大好,开怀笑道:“哈哈,方才我就觉得眼前的这个乞丐好生面熟,原本还好奇呢,没想到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熟人啊。一日不见,周副掌门,怎么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要不要兄弟我来周济你一二?”
“我呸!姓郑的,你少得意,你以为我是怎么沦落至此的?没准下一刻如我一般的人就是你。”周轻羽不再看眼前的郑无敌,转而用愤愤地盯着魏无计,痛骂道:“魏无计,我原本当你是个人物,想不到你竟然只是一条走狗,你是不是没想到你的主子没有能取走我的命?在他们的追杀中,我活下来了,他们没有杀的了我。既然我没有死,那么死的就注定是你!今天我就要在众人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让兄弟们认识认识你这个两面三刀的恶贼!”
“兄弟们,我周轻羽平日里何等风光?哪里能够想到竟然有今天这等落魄的地步?我落得今日境地,都是拜这魏无计老贼所赐,我本以为池州名门本应该同气连枝,哪知道这魏无计老贼竟然给我下了绝命的套儿。这老贼跟我说他找到了翠微亭,并跟我说找到那翠微亭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一伙不明身份的江湖人,他们苍鹰派独立难支,希望同我们联手去夺取宝藏。都是数十年的熟人了,我当时怎疑有他?于是就跟着这老贼去了,却不想到了那翠微亭,魏无计突然出手偷袭了我手下众弟子,然后那升金湖的二当家九头蛇张明义、军师水蛭子徐东来带着升金湖众人就将我等死死围住,想要将我等歼在此。好在我众弟子拼命护我周,让我脱身逃跑。升金湖哪里肯放我活着离开走漏风声?派出了大量高手追杀我,幸好我功夫不错,命也算大,逃脱了他们的追杀,不然在场的众人,恐怕就都要步我的后尘了。我猜这魏无计狗贼既然跟兄弟们在一起,怕是想要继续来骗兄弟们前来送死吧。你们也是被他用同样的理由骗过来的吧!”周轻羽带着哭腔,对着众人哭诉道:“兄弟们,你们一定要认清这个老贼的嘴脸,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啊!”
“你胡说!”魏无计看到周轻羽的出现,脸色便已大变,等到周轻羽说完了话,他的脸色由白变红,又从红色彻底变的黑了起来。三个字一脱口,魏无计手中暗器便都奔着周轻羽招待了过来。
只见漫天夺命钉纷飞,百余支钢针直打周轻羽身一百零八处大穴,这穴位若是被打中了一处,也够让周轻羽魂归冥冥的了。
“哼!大胆。”陆平川一个箭步窜到周轻羽身前,衣袖一挥,那漫天钢钉顿时消失不见。
见自己的攻击被人轻易化解开,魏无计转身想逃,却发现此刻他的身边已经被众人围住了,他无路可逃。
正当魏无计陷入深深地绝望中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声音给绝望中的魏无计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呵呵,打狗难道不看一看主人吗?”慵懒的声音,如同被秋风吹落枝头的树叶,在空中飘飘荡荡的多时,然后才恋恋不舍般缓缓飞落地面。
众人顺着声音,去找寻这声音的源头,然后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周围,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包围了起来。那个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眉目俊秀,顾盼间神采飞扬,似乎乾坤在握一般。只是和他潇洒的身形有些格格不入的,是他的腰间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两个人头双目圆瞪,从脖颈处还流淌着鲜血。
这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升金湖二当家的,江湖人称九头蛇的张明义。
“怎么可能?那个人头好像是霍天楠?”看着中年汉子腰间挂着的人头,彭云虎惊呼道。众人之中,他和这霍天楠关系最近,虽然也曾因为宗门斗争,有过些许冲突,不过那些冲突都只关系宗门利益,与二人私交无关。人在宗门,公是公,私是私,他们在宗门呆的日子长了,自然能够分得清楚明白。眼看着多年的熟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彭云虎心中悲痛不已。而悲痛之后,更多的是愤怒,对眼前的这个杀他故人、屠他弟子、而今还站在他的面前连他本人也不打算放过的疯子的愤怒。
“那个首级不是冯坤吗?原本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汉子啊,哎,看来烈狮堂也遭了毒手啊。”周轻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自己若不是跑的快,此刻的下场应该跟这个人一样,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也正是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此刻他生出了一种名为兔死狐悲的悲哀。
在张明义的身后半个身位的位置,站着一个道士打扮的矮小男人,这个男人眉目低垂,手掌中把玩着两个核桃,一言不发。不过虽然他一言不发地在一旁站着,给人一种正在熟睡的感觉,可是没有人能够无视他,此人虽然低调,但是在池州武林,他的名气甚至还要高于二当家的张明义,他便是升金湖的另一位大佬,升金湖军师水蛭子徐东来。
二人身后,五十名精壮汉子整整齐齐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就仿佛是五十跟屹立在秋风中的苍劲树干一般。身后乌泱泱地一片武夫,放眼望去,应是不下于二百人。
“二当家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中年汉子,魏无计仿佛看到了救星,也不顾的什么面子,连滚带爬的近到了他的身前。
“呵呵,做的不错,有一条狗该有的样子。”张明义拍了拍魏无计的脑袋,赞赏着说道。
“能够为二当家的当狗,是小的的荣幸。”魏无计头低的更低了,不过眼神中却有一抹阴狠留过。
“不过狗也有好坏,有些狗啊,虽然能咬人,而且咬的不错,只可惜它不懂得感恩,总是想着咬主人,你说这种狗能留吗?”张明义慵懒的声音微微上扬,疑问的语气伴随着张明义英俊的面容,微微向四十五度方向上扬,随着脸和语调的上扬,他拍魏无计的手突然发力,巨大的力量瞬间击碎了魏无计的浑身经脉,魏无计连惊呼都未能发出,便如同死狗一般,瘫软到了地上。
跟随魏无计的六名三品武者看到魏无计身死,急忙逃窜,但是他们周围都被升金湖的众人紧紧包围,哪里容他们逃脱?众人手起刀落,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苍鹰派侥幸活下来的那几个人瞬间被升金湖的众人斩杀干净。
张明义依旧上扬的那坚毅的脸,看也不看地上新添的数具死尸,对着眼前历经数次大战都不在巅峰状态的众人,爽朗着笑道:“为了张某人的前程,让各位奔波良久,我心不忍,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了,就让我送大家回老家去吧。”说罢挥了挥手,手下众人蜂拥向三派弟子们冲杀了过来。
看着眼前如同流沙一般的敌人,三派弟子们虽然经过了短暂的休息,身体的疲惫有了些许的改善,但是心底的疲倦却依旧纠缠着众人。
众人并非不想恢复那疲惫的心态,只是心里的疲惫在短暂的休息中就如同垃圾被一层薄薄的沙子掩盖,垃圾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它依旧存在在那里,只有经历着无数行人的踩踏,将沙子踩了个实诚,才能真正将之掩埋。不过再一次的战斗就如同秋天吹过的肆虐的狂风,随着狂风的舞动,沙子被吹散了个干净,在动荡中垃圾再一次浮现在了众人的心头。感受着身体里那份发自内心的沉重感,众人的疲倦逼迫着他们厌恶了武器和战斗。但是生死攸关,此刻却也由不得他们去选择放弃抵抗。
宋子云、路平川、谢无常毕竟是二品高手,虽然心里的疲倦会对他们的状态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明显来自心里的负面情绪对他们的影响可以被他们有效的控制。
他们三人一马当先,率先分别迎上了升金湖的十五名三品高手。三派众人见战斗无法避免,短兵已经相接,便也不再多想,冲着那如山似海的两百名武夫冲杀了过去,誓要拼它一个你死我亡。
司马雷则躲在一边偷眼观察着眼前的战局,一边观察,心思一边急速活动,他首先看了看准备动手的张明义和徐东来,又看了看升金湖剩下的那五名三品武者,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打定主意,提着手中大刀便向剩下的五名三品高手冲杀了过去。他心里清楚,对阵张明义或者徐东来这种成名多年的三品顶级高手,注定吃力不讨好。
张明义看着剩下来的郑无敌和彭云虎,慵懒的伸了伸懒腰,呵呵一笑,缓缓向二人走去。徐东来也不疾不徐的缓步跟在张明义身后,对着郑无敌和彭云虎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在劝他们放弃那无谓的反抗。
郑无敌和彭云虎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暗自跟对方道上一声珍重,彭云虎挥刀直奔徐东来,郑无敌双拳也打向了冲着自己而来的张明义。
张明义人称九头蛇,倒不是说他长着九个脑袋,这世上哪里会有长了九个脑袋的人?不要说长了九个脑袋,哪怕是长了九条手臂,都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不过这江湖中跟张明义交过手的人似乎都曾见看见过九条手臂。张明义双拳舞动,拳式密不透风,仿佛他生了九条胳膊一般。而且此人出拳及其刁钻古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仿佛灵蛇出洞一般,故而江湖贺号九头蛇。
此刻的郑无敌便见识到了那九条如同灵蛇一般的手臂。
只有亲自见识到这种拳法,才能明白这拳法的可怕。
看着张明义挥出的满天拳影,郑无敌眼里出现了一抹浓的化不开的凝重。神拳宗本是以拳法立宗,哪怕是在这样的一个门派中,张明义的这一手功夫,神拳宗宗主之下,怕也无人是他对手,自己却实是技不如人。
不过既然选择了对上张明义,郑无敌自然也只能拼了命。此刻每一个人的战斗都会影响在场所有人的命运,任何一份失败,都将决定大家无法活着离开。
郑无敌双眼死死的盯紧张明义,将自己所有的杂念都压制下来,静下心来,沉肩坠肘,凭着腰椎发力,双拳连续击出,双拳在空中竟然打出了破空声,拳速虽然不快,远远跟不上张明义的拳头,但是好在力量比之张明义,略占了些上风,且郑无敌拳拳攻张明义之必守,死死的将张明义缠住。看双方招式来往,想必短时间内,似乎也能跟张明义拼了个不分高下。只不过,此时的郑无敌,体力的流逝远在张明义之上,时间久了,怕是。。。。。。
彭云虎这面战况跟郑无敌相似,那徐东来虽然在升金湖一向是以智计闻名,不过一手功夫也远不可小看,他的轻功内力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明。
只见徐东来手中铁核桃随心转动,转动间竟将身上下护的水泄不通。彭云虎的五虎断门刀对着徐东来东劈西砍,竟找不到下刀的地方,刀悬在徐东来身前,无法近身。彭云虎挥刀猛攻,刀势尽数被那一双铁核桃挡下,这刀法虽然逼得徐东来无反手之力,但是彭云虎所花费的体力亦是远超于徐东来,怕是僵持不了多久,彭云虎就将要体力耗尽。
这五虎断门刀名曰五虎,自然是说刀法如同五虎下山,讲究的是一往无前,若是短时间内无法攻下对手,自己便是凶多吉少。彭云虎此刻坚毅的面容已经见汗,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低落在了地上,彭云虎却毫无所查,紧张已经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死死将他裹挟。
徐东来算准彭云虎的弱点,以守代攻,稳坐钓鱼台。他东瞅瞅,西看看,对敌彭云虎竟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一边应对着彭云虎,一边计算着场上的局势。
“如果不出变故,这一役,算是拿下来了,不过之后也就是同张明义翻脸的时候。这张明义,果真还是那么的麻烦啊。”徐东来心中暗自低语道。
陈陟南一边紧紧盯着战场,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金元宝和柳梦涵死死护在身后,双目死死的看着战斗的双方。陈陟南此刻的心情万分的焦灼,他很想上前去帮助三派的弟子去战斗,却又害怕自己一旦离开,手无缚鸡之力的柳梦涵和金元宝会遭受什么不测。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孩,另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无法让自己放下他们,可是眼前的战局却同样的凶险,若是有他的加入,或许会好上许多。
“小南,不用顾忌我们,我还有些保命的手段,你放心的去吧,否则咱们或许一个人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柳梦涵轻声在陈陟南耳旁说道。
金元宝也点了点头,对着陈陟南说道:“*,我最是怕死不过了,所以随身也带着些保命的暗器,不用担心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
而这时,陈陟南不远处的一名弟子被武夫偷袭得逞,一刀将他的胳膊砍下,胳膊飞到了陈陟南的面前,从胳膊的切面,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随着断臂来到陈陟南身侧的,还有那名弟子痛苦的惨叫声。这惨叫声中透着无限的绝望,战局已经明显对他们不利。
陈陟南知道此刻已经不允许他在做任何的选择了,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生路。陈陟南对着柳梦涵和金元宝轻轻点了点头,轻声低语了一声珍重,接着舞动手中长枪,奔着那武夫们的战场冲杀了过去。
只是此刻的混战已经不似先前,他的加入对于战局也没有明显的变化,众人的体力已经逐渐的下降,那二十名三派武者不一会便已经被武夫们斩杀了数人。而混在武者中的周轻羽,手持长枪,一味的只守不攻,明显出工不出力。
此时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很难说再有什么回天之力了,众人也都只是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态在同敌人拼命。陈陟南虽然及时出现在了战场上,但是巨大的人员伤亡让敌我双方的实力有了明显的差距,败局,似乎已成为必然。
陈陟南手持长枪,快步冲到那个被斩断一条胳膊的武者身前,长枪挑起了一柄堪堪将要砍到武者头顶的钢刀,可是武者因为失血过多,反应和感知都已经被减缓了好多,虽然在陈陟南的帮助下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刀,可是他却无法躲过身后的一柄长剑,陈陟南尚未来得及救援,武者便被一剑刺穿心脏,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此时的战场,已经明显的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三派的弟子们只剩下了十余人,早已无力招架对方近两百人的攻势。众人面带绝望的反抗着,他们心中早已没有了求活的动力,只是在下意识的舞动着手中的兵器,然后浑浑噩噩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郑无敌一边对战着张明义,一边注意着其余方向战场的动态,此时的他浑身淤青,虽然他能勉强跟张明义打了个平手,但是由于攻速远不及张明义,所以身上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势。
郑无敌看着眼前一边倒的局势,之前眼底的那一抹冷冽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他对着陈陟南大声喊道:“陈*,你目前的状态如何?”
“还好,虽然不是盛的状态,但是一战之力还是有的!”陈陟南听到郑无敌喊他,立马回答道。
“那好,我面前这个混蛋交给你怎么样?”郑无敌再次问道。
把张明义交给陈陟南?彭云虎大惊,“老郑,你疯了?那张明义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小陈哪里是那个混蛋的对手?”
“呵呵,怎么?想逃?换对手是不是得经过我的同意啊?而且那个孩子跟你有仇吗?看他的身手,在我的手里应该还不如你支撑的时间久吧?杀了他,你不还是得回来?”张明义被郑无敌的一嗓子喊得有些发懵,不过当他看清郑无敌喊叫的对象,他的心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那个少年虽然枪法不错,但是跟他相比,还远远不够看啊。
一旁的司马雷和周轻羽闻言也都饶有兴趣的看向郑无敌一侧,郑无敌这个时候想做些什么呢?不过无论他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们都在等着双方的消耗,只要双方实力消耗的差不多,他们二人就有了逃走的可能,目前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保留体力和实力。
陈陟南倒是没有多想,对着眼前数人虚晃一枪,一个箭步窜出了战圈,拖着枪就奔向了张明义。
张明义虽然并不在意陈陟南,但是却也不敢托大,同时应对陈陟南和郑无敌对他而言并不容易,眼见着陈陟南持枪冲杀过来,他也不跟郑无敌缠斗,对着郑无敌面前虚打一拳,借势一个侧身,从郑无敌身边抽出身来,侧方迎上了陈陟南。
郑无敌见张明义舍了自己,去迎陈陟南,也不联手陈陟南围攻张明义,径自奔着武者一边冲了过去。
陈陟南见张明义迎来,手中长枪一抖,在空中耍了一个枪花,长枪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如灵蛇一般直奔着张明义心脏要害刺去。
张明义见长枪刺来,也不躲闪,双拳宛如游龙,竟在长枪刺向自己的一瞬间死死绞杀住枪身,身形微动,便顺着枪身近了陈陟南门户。
长枪出手,陈陟南门户大开,若是让张明义打进身来,陈陟南难逃一死。而今陈陟南的枪已经被张明义紧紧锁死,而张明义的人也即将到达陈陟南胸前,陈陟南却毫不慌张,看着即将临近的身影,大喊一声:“好功夫!”
只见陈陟南顺着张明义的身形,一掌将长枪向前打飞了出去,之后一个鹞子翻身,在张明义身侧划过,双手接住飞来的长枪,枪头化作枪尾,枪尾变作枪头,也不回头,直接横抽张明义两肋。
肋骨是人身体最薄弱的地方,一旦断裂,它裂开的部分非常锋利,而且离心脏很近,极其容易插入自己的心脏,造成立时死亡的结果。所以练家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手不离心,肘不离肋。张明义方才双手在绞杀长枪,身随臂走,两肋都出了空门,这等要害直接暴露在了陈陟南的眼前。
但是张明义毕竟是池州成名多年的高手,虽然动作有些破绽,不过又怎能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少年能够轻松击败的?而今的结果在他而言不过只是方才对于对手的轻视导致了一个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张明义一个燕子抄水,矮身躲过横扫的枪身,单手向地上一托,双脚连蹬,直取陈陟南下路。长枪打的是松活弹抖,方才的这一横扫,拼的就是这抖绝之劲,底盘不够扎实,长枪根本抖不起来。而今长枪尚未收回,依旧在空中颤抖,陈陟南此刻底盘坚若磐石,张明义这几腿正好掐准在陈陟南无法躲开的时机袭来。无论是时机还是应变能力,这张明义,升金湖二把交椅,名副其实。
陈陟南摆在眼前的路似乎只有两条,一是硬抗张明义数脚,不过张明义这几脚,明显不可等闲看待,若真的让他踢到了身上,怕是只能落下一个骨断筋折的下场。可是若不想让张明义踢到自己,似乎却也只有丢枪逃跑这一条路可走,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掉自己手中的兵刃,仓皇逃窜,却也不是陈陟南这种不懂变通的孩子能够做出来的无耻行为。而且即使能够躲过这一击,可是没了长枪的陈陟南更不是张明义的对手,下一招便是陈陟南的死期。所以无论如何这手中枪也不能丢掉。
“啊!”眼看着陈陟南陷入了僵局,一直关注着此处战场的彭云虎不由惊呼了一声。而就在彭云虎因为担心陈陟南而分心的一刹那间,徐东来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挥出一掌,直打彭云虎前胸,彭云虎回过神来,已是躲避不及,仓皇出掌应对,虽然没有被打中要害,但是一口鲜血喷出,已是身受不轻的内伤。
陈陟南危急关头,未作任何的思索,下意识拧腰坐胯,大吼一声,双臂用力,硬生生将长枪由侧方画了一个弧形,砸向了张明义。一枪砸出,雷霆万钧,大有劈碎华山的气势。
不过这一枪虽然劈出,可惜速度较慢,张明义的腿已经到了身前。但是此刻的张明义,却也不得不承认,若是他执意要踢碎陈陟南的腿骨,那么他的脑袋也必然会挨上这势大力沉的一枪。陈陟南此刻用出的,是以残换命的打法,而他,在稳操胜券的前提下,确实还不想这么换。
张明义拄地的那只手轻轻一用力,身体横移了半步距离.只见他在空中腰身用力,身体直转了九十度,脊背着地。之后一个鲤鱼打挺,瞬间翻身站起。
张明义发现,自己确实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双目一横,再次快速冲向了陈陟南身前,双肩微动,双手如风,拳头在漫天留下了无数拳影,拳影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大网,牢牢将陈陟南束缚在了其中。
陈陟南再次出枪,枪影如同雨打荷叶,迅猛却不失轻灵,对上了张明义的拳网。拳枪交错,噼啪声不绝于耳。
而另一侧,郑无敌已经冲进了武夫阵营之中,双拳挥洒,瞬间击倒了五、六人。不过由于武夫的人数众多,虽然少了五、六人,却也无伤大局,随后十来人就奔着郑无敌围攻了过来,只片刻,就将他死死缠住。
此刻众人看着郑无敌的行为,心头都满是不解,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加入武夫的战局,在如此之大的人数差距下,似乎他比之陈陟南,也都不过就是杯水车薪,无伤大局罢了。
郑无敌被十余名武夫围攻,随战随退,不一会儿,便退到了谢无常身侧,此刻他跟谢无常的距离不过五步之遥,郑无敌对着谢无常大吼一声:“谢坛主,退!”
谢无常不明白郑无敌要做些什么,不过由于双方在一起并肩战斗了良久,那份用生命培养起来的友情使他早已对郑无敌充满了信任,随着郑无敌的一个“退”字,谢无常未及思考,便下意识的一剑逼开身前众人的围攻,一个撤步倒飞而出。待他立住身形时,已经离方才他的位置有数丈不止。
郑无敌快速冲上前去,正好站在谢无常方才立身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十五名三品武者,以及身后追至的十余名武夫,眼底涌现出一抹决然,双目的神采逐渐暗淡,嘴角却浮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冷笑。
“我郑无敌在这池州武林,也算是风光了数十年,喝过最烈的酒,骑过最快的马,睡过最美的佳人,也交过最交心的朋友,这辈子无憾了。今天,我将丧命在此,我不怕死,死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可是对我的家人来说,这定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我对得起所有江湖上的朋友,只是对不起我的家人们了。各位朋友们,若你们侥幸能够活着离开,我的家人就拜托给各位了。”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狠狠一拳击打在了自己的腹部,腹部瞬间鼓涨,一缕缕气机在天地间化为了有形的丝线,被郑无敌吸进了腹中。突然,一声类似于火药爆炸的巨响出现,和爆炸声同时出现的,是一片鲜红的水雾。
这不是水雾,是蒸发的鲜血。
郑无敌在这一刻,用出了一种同归于尽的招式,通过引爆自身的功力,带走了围攻谢无常的十余名武者以及追杀郑无敌跟至此处的十余名武夫。
“郑兄弟!”谢无常刚刚推开,尚未来得及喘息,便看到自爆了的郑无敌,他想上前去制止他的行为,可是此刻却已经晚了,谢无常只能注视着这个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撕心裂肺的嘶吼。
“走好。”柳梦涵眼中含泪,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郑无敌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局势的变化,从而保住在场众人的性命,这种做法最为划算,而且他的行为也最符合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对她思维的指导。可是这个似乎长着一张乌鸦嘴的男人活生生就这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看着一个鲜活的身影从此永远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她的心却突然在这一刻觉得好堵,好难过。明明自己早已学会了取舍,明明自己早已不断的在正确的决策中放弃了好多,明明自己从小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的在自己正确的决策中离自己远去,自己不是早已懂得了适应吗?可是为什么此刻的自己还会如此的难过?柳梦涵感受着心头的沉重,呼吸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顺畅。她不知道,或者说她在选择性的忽视,在陈陟南的身边,她那颗冰冷的心正在一点点融化。
“老郑,你个混蛋!”彭云虎怒吼着,刀势越来越急,他忘记了自己的疲惫,忘记了自己的伤痛,拼了命的攻向了徐东来,哀痛使得他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他双目通红,浑身似乎笼罩着一层巨大的虎影,“这群该死的东西,今天一个也跑不了,他们都将留在这里给你陪葬!”
陈陟南也被巨大的声响惊动了,他看着自爆而死的郑无敌,一声“郑前辈”喊得撕心裂肺。他步入江湖这短短几天,除了柳梦涵和谢无常,最让他心生好感的就是郑无敌和彭云虎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亲近的人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此时这巨大的痛苦迎面而来,打的陈陟南毫无还手之力。哀痛让他的心似乎被称砣死死压坠着,他的呼吸都为了克服这份沉重而变得急促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张明义,陈陟南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杀机,他从来没有像此时一般渴望杀死某一个人,但是这个夺走了郑前辈生命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打算饶过他。
不过要说最吃惊的,却非张明义和徐东来莫属,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一种功夫。看着眼前的局势,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什么时候神拳宗竟然掌握了这种把自己变为炸药的功夫?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当前的战局。
司马雷和周轻羽也暗自心惊,池州武林虽然便面上风平浪静,不过内里暗潮涌动,若是这神拳宗果真有这等神鬼莫测的功夫,随便出来几个不要命的弟子,怕是自己的门派便再无池州立锥之地了。而周轻羽所在的铁枪门,跟神拳宗不合日久,若神拳宗真的有心动手,怕是他们将第一个遭殃。司马雷和周轻羽暗中盘算着,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要第一时间向宗门汇报。
暂且不提众人的反应,随着郑无敌换走了敌方的十余名武者,谢无常如同猛虎下山,杀入一群武夫之中,那武夫哪有一人是谢无常一合之将?被谢无常杀的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由于武夫阵营的溃败,胜利已经提前向三派众人一侧倾斜,升金湖的众人只剩下负隅顽抗的力量,却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看着大好的局势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张明义悠悠一叹,“哎,天亡我也,非战之罪。徐军师,你我彼此提防,彼此争斗,却不想最终却真的便宜了孔方那个混蛋。”
徐东来面对着疯魔一般的彭云虎,也是暗自苦笑,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当家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我泉下相见罢。咱们都小看了三当家的,更小看了天下英雄。”
张明义闻听着徐东来的感叹,心中惆怅万分,落得如此田地,他心里也明白,只能怪他太过于贪心。如果当时不求一口气将这江湖众人尽数斩杀在此,或许他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看着眼前对着自己拼命的少年,他双目一闭,轻轻垂下了自己的双拳。
陈陟南看着放弃了抵抗的张明义,心中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他不想杀死一个不愿意反抗的人,可是他更不想放过这个杀死了郑前辈,杀死了无数鲜活生命的恶人。
杀?还是不杀?
柳梦涵一直关注着陈陟南这边的战局,看到了犹豫着的陈陟南,轻轻低声叹了一口气,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陈陟南的方向走去。她不想让陈陟南做这个决定,一个已经打算退出江湖的男孩,就不要再去沾染鲜血了,这个恶人就让她这个早已凉透了鲜血的恶人来去做吧。
陈陟南却并没有等到柳梦涵的到来,他的双眼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他调整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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