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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陈设尽显奢华,檀木案,梨木几,楠木妆匮,梳妆的铜镜打磨的锃亮,可清晰地看到镜中人的面容。

梁上垂下的幔帐皆是绛绡制成,薄如蝉翼,却冬暖夏凉。

奇怪的是,这内殿之中,未有两个女婢立于门旁侍奉,却无其他人。

须臾,幔帐后面的木门被拉了开,从中走出一位身着围兜,外罩轻纱的女人。

她身姿轻盈,如同她所着的衣裳,两条匀称又白皙的双腿裸露在外,围兜的长短却恰如其适地遮住了她**部位。

我望着都快要血脉张喷了,更何况正值盛年的楚王。

“王上怎会这时来妾这儿。”她的声音如丝,能将身心紧紧缠绕。

“怎地,你不欢迎?”楚王依旧不解风情。

我很疑惑,这殿内的香炉里明明燃着暖香,怎会让楚王不动情?

“哪有,妾高兴来来不及呢?”她攀在楚王的身上,一双美目朝我扫了过来。

我急忙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眼神。

“她是哪位妹妹呀,这般艳绝明媚,可是王上新得的美人儿?”她倚在楚王的怀中撒着娇。

楚王不为所动,他回首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阴鹜地笑“她是孤的救命恩人。”

“妾也曾是王上的救命恩人呢。”她仰起头,楚楚可怜地娇嗔。

“不一样,你救孤时,孤尚且还有机会去与那刺客搏上一搏,可她救孤时,孤已然是命悬一线。”楚王低下头,在她的嘴上咗了一口。

美人娇俏地笑了起来,顺而问道,楚王的命悬一线是在何时。

于是,楚王就与她说起了姜国的孟曦和蛊毒夜梦。

我不知为何楚王会带着我来到丹华宫,与这美人说起有关姜国的前尘往事。

我斜着眼瞄了一眼那美人,却见她脸上的神色及其不自然,甚至有些惶惶不安。

楚王自然也察觉到怀中美人的异常,他低下头吻了她的额角问道“玄丹可有什么不妥?”

“妾心疼王上。”丹嫔说哭便哭,一副梨花带雨,天可怜见地模样。

这美人便是楚王宠冠后宫的丹嫔。

宠冠到何种程度?我也只是听说,除却宫中的王后准用丹朱,绀青二色制衣,便唯有这丹嫔可以,其他嫔,世妇或是女御若用,便是逾距,会处以严重的惩戒。

楚王和丹嫔二人又腻歪起来,我看着有些难为情,便转过身去,低下了头。

“王上,这位妹妹既然于您有恩,您要赐和封赏于她啊。”丹嫔娇咛一声言道。

“不过一介战俘,不杀她已然是孤开恩了。”楚王冷哼一声道。

“那不如赐予妾身做个香奴吧。”丹嫔听闻我救楚王之时,甚是会弄香料,这才临时起意。

可是,这楚宫之中,会弄香料的人并非少数,怎我这一来,便被她所青睐。

我觉着好似有哪里不妥,可是又说不上来。

“你求晚了,翠缥那丫头已经向孤求了她做舞师了。”楚王喘息声愈加浓厚,我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撤出内殿了。

“既然这般,等郡主月夕节后回到翠缥郡去,再将她赠予妾也不迟。”丹嫔轻喘出声。

这满室的风光旖旎,我怕是待不下去,正准备转过身求楚王告退,却听楚王道“倒时你再来求孤便可,你知道孤也想要她做香奴呢。”

楚王猛地从丹嫔身上抽离,他理了理衣裳,朝着殿门外走去了。

我有些怀疑,这楚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般一个软香美人在身边,不当做鱼生吞了已经很不正常了,他还能随时抽身而去?

“怎么,你要留在丹华宫?”他见我未动,回头阴着脸质问道。

我摇了摇头,拔出鼻孔之中的帕子,立马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我没敢回头,亦不知那丹嫔是何表情。

楚王带着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相较丹华宫和嘉悦宫,这凌波宫看起来中规中矩多了,十分符合楚王的年纪和身份。

我怕他方才**未泻,寻我来出气,因而到了殿门前,怎样都不敢走进去。

他见此,拉着我的手臂,将我拖拽了进去。

我吓得哇哇大叫,一边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拧着身子不愿往前。

他黑着脸,将我扛了起来,待入了殿内后,将我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我被摔得满眼冒星星,手肘和脚踝霎时就青紫了一片。

我坐起身,愤恨地看着他,却见他招来三两宮婢,拿出一副巨大的锦布来。

锦布铺展开来,便是整个楚国的山河图。

金线钩编山峦,银丝钩编河流江海,翠色线织就丛林草野,鸦青色线勾勒城池郡县。在云梦大泽两侧,有一片丹朱色的花海,我站起身仔细望去,却见那花海的颜色并非是丝线织就,而是,一滩血痕。

能完成这样一幅绣画,怕是要十年不止,可雉儿入这楚宫怕是还未到三年,她的眼疾是否因这幅绣画劳累过度所致?

“是你让她绣得这幅山河图?”带着被他摔在地上的愤恨,我怒声质问道。

“蔡国亡,其女俘辗转入宫为奴,孤不想以低贱的女俘来填充孤的后宫,于是吩咐白素将这些女俘送去兵营为女闾。”

“那时她在这群人堆里并不起眼,却壮着胆子求孤,饶了这些女俘,孤觉着可笑就问她,凭什么同孤来讲条件?”

“她郑重许诺,与这些女俘们在三年之内绣出楚国的山河图,交付于孤,作为交换,孤要放她们回家乡。”

“孤压根就不相信这些女俘可以完成山河图,权当是戏耍便答应了她,并将绣画的时间压缩为一年,其实孤更希望她们能为女闾,老老实实地去讨东楚的将士们欢愉。”

“一年过去了,楚国的山河图如约完成了,那些女俘为了绣好这绣画,不惜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画作绣成之时,已然累死了一半,剩下那一半也大都换上了严重的眼疾。”

“孤将她留在了宫内,封她做姜世妇,许诺她余生可安稳地呆在后宫,至于那些还活着的,孤骗了她说已经送她们回家了,其实却让白素将她们全部沉水于云梦泽。”

我知道那些姑娘大概都是尔雅城希绣庄的绣娘,那些我曾见过的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面前这个男人,一个一个地摧残致死。

我抑制不住体内的怒火沸腾,仰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他怔了片刻,随后伸出手捏住了我的喉咙。

“她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却还妄想着与孤讲条件,身为弱者,便只能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强者,求着他们庇佑自己。”他双目猩红,眼神狠戾。

“强者之所为强者,是因善待弱者,与恶相抗,从不以欺凌弱者或弱者的攀附,来彰显自己的强大,你这般无视生灵,顶多算只恶鬼,怎配为强者?”我攀上他捏着我脖颈的手,用指甲抠破了他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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