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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的两队,一边是以江禽、高甲为首的东乡亭轻侠,一边是以苏汇、苏则为首的北平里里民。主裁判是荀贞,因为杜买不擅蹴鞠,所以副裁判选了陈褒。
比赛一开始就很激烈。
通过“手势令”,确定了由江禽一方先发球。
中线发球后,高甲带球疾奔,北平里的一人横向拦截。
高甲不避不让,等那人奔到身前时,身形微转,把球向左边拨去。江禽跟上,接住了球,继续前驰;同时高甲斜着肩膀,猛地向拦截那人身上撞去。
那人躲避不及,被他撞中胸口,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脚步。高甲趋步奔行,急绕到他的身后,左手按他的臂膀向右压,右脚探出往左边绊,两边使力。那人终於保持不住平衡,“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砸起一片尘土。
高甲用的是标准的角抵技巧,而且两人的接触又是发生在争球的时候,所以这不是犯规。
观比赛的里民,有的围在场地周边,有的爬到小土山上,见此情,有欢喜大叫的,有懊恼大呼的。
蹴鞠、角抵都是老百姓喜欢的游戏。前汉孝武皇帝於元封三年在长安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角抵表演,“三百里皆观”,可见其受欢迎的程度。并且,角抵和蹴鞠一样,都在天子招待外国使者的宴席上出现过。天子让外国使者观蹴鞠、角抵,目的当然只有一个:耀武扬威。
蹴鞠本就激烈,又糅合了角抵的技巧,荀贞站在土山上着场中情形,回想起了前世的足球比赛和橄榄球比赛。此时的蹴鞠,就好像是两者的结合体,而激烈、凶狠的程度尤且胜之。
江禽从高甲处接到球,半点不停顿,直扑对面的球门。
苏则、苏正两兄弟也是许仲的朋党,与江禽的关系不错,对他的蹴鞠水平非常熟悉,早就盯上他了,一左一右,分别从两边包抄。
他们接近江禽的时候,高甲刚刚把拦截那人摔倒,赶不过去、救不了场,不过还有高丙等人。
高丙年纪不大,尚未加冠,不足二十,也就十**岁,相貌清清秀秀的,平时话也不多,似像个羞涩少年,但这会儿在场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飞奔疾走如电掣。从江禽带球起,他就跟在后边作为扈卫,见苏正兄弟逼迫过来,毫不犹豫,迎上了苏则。
苏则也很了解他,知道他外表的清秀都是骗人的,实际悍然无比,不欲与他正面冲突,先用技巧把他甩掉,疾跑猛停、中途转向,连来了两次,高丙却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苏则没办法,眼见苏正也被对方的另一人缠住,而己方的队员或在远处、或也被拦截,根本已无人能再防守江禽,总不能眼这江禽进球,他只得改而与高丙正面放对。两人都没用花哨,硬碰硬,就像是个两个铁拳相撞,场外诸人只听得“嘭”的一声,高丙被撞出三四步去。
杜买带头,诸人又一片喝彩之声:“彩!”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苏则撞开了高丙,自家也踉跄后退,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转江禽,江禽已带球奔到了球门外,只差十来步远了。他发力疾奔,却终功亏一篑,在离江禽两步远的地方,眼睁睁他将球轻巧勾起,踢入门内。
为防止球滚远,不方便捡取,球门是由两层木板构建成的。前边的木板开球门,门挨着地;后边的木板不开门。这样,球进入门内后,撞上后边的木板,不会滚走。正规的球门还有顶,造得好像个小屋子似的。场上的这几个球门是亭中诸人昨晚临时做的,没有那么讲究。上边没有顶,只有两块木板相连而已。
荀贞举起手,大声说道:“江队下一城,得一球!”
场外众人鼓噪欢叫。场上的江禽、高甲、高丙等人顾盼骄傲,北平里的诸人则垂头丧气。陈褒奔上场中,把球捡回来,交给苏正,叫道:“现在由北平里开鞠。都各归本域,各归本域!”
两队各回己方主场,苏正开球。
苏则鼓舞士气,说道:“才丢一城,算得甚么!方才这一局,只不过是暖暖脚罢了!无论是蹴鞠还是别的,咱们北平里什么时候输过?只要这场能赢,俺们兄弟该得的米粮都分给你们!”指着对面,大声说道,“高二,刚才没撞倒你,不算数。咱们这局再来!你敢应么?”
高丙怎会认输?他巴不得再与苏则比个高下,应道:“为何不敢?就怕你腿软,不是对手!”他们虽是朋党,但赌场之上无父子,蹴鞠也一样,性子上来,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爽快了再说!他二人一问一答,不但带动起了北平里的士气,更激发起了江禽等人的斗志。
这第二局,比第一局更要激烈。
才开球没多久,双方已各有两人摔倒在地。场上尘土飞扬,场外如痴如狂。对抗得越激烈,观的众人越兴奋。尤其那些会蹴鞠的,时而摩拳,时而顿足,见到一个好球,高声喝彩,见到一个坏球,恨不争气,只后悔刚才没有积极报名,没能得到上场的机会。
荀贞一面观场中比赛,一面注意里民们的表现,见他们此等模样,嘴角露出笑容,心道:“借蹴鞠调动里民积极性的打算已经成了!”
突然间众人齐声欢呼,如同雷动。
他转眼往场上去,却是苏则与高丙又撞在了一处,果然如他们刚才的对答,这一次还是半点的华花俏没有,依然硬把式,纯粹的身体撞击,吃亏的依然是高丙。这一回,苏则大概准备充足,撞击的力量更大,高丙抵挡不住,仰摔地上。
高甲见兄弟吃亏,怎肯容忍?
恰好北平里一人将球送到了苏则的脚下,苏则带球奔行,欲入对方门中。高甲腿快,斜插上来,当面拦截。那“鞠”是用皮革作成,内以毛发充实,弹性不是太好,大多数的时间只能在地上滚动,除非技巧高明的,能用它玩儿出些花活儿。苏则的技巧不算高明,所以在带球时只是老老实实地踢动。高甲横插上来,身子倾斜,一个铲踢,从他脚下将球抢走。
苏则正往前冲,刹身不住,等他停下身来,高甲已带着球重返北平里的场域中。
北平里这边吸取了上次失利的教训,时刻都留有一人守在己方门前,见高甲奔来,急往前救。苏正离后场不远,也忙甩掉对方盯梢的,撤回域中,与留守那人前后夹击,将球夺回。
高甲擅长角抵,虽处劣势,虽然把球丢了,但在争夺的过程中,却用了个巧手,又将北平里留守的那人摔倒在地,算是扳回点面子。苏正带球,在己方两人的配合下,勇闯对方球门。
相比第一局的开门进球,因为双方都打起了精神,这一局明显陷入了胶着。
场上十二个人便捷若飞、驰逐追赶,足球的控制权连连易手,时而被攻入江禽他们那一队的域中,时而被攻入北平里这一队的域中。场外的里民们得如痴如醉,欢呼大叫不断。
足球来回易手四五次后,重落入高甲脚下。
他将球传给江禽后,指挥余下的诸人前、后、左、右散开护卫,保护着江禽再度杀入对方域中。苏则、苏正率众阻截,奈何高甲擅角抵,而江禽又号称“手搏第一”,贴身的对抗完全占不了便宜,节节退让。最终,这一局仍以江禽进球、北平里失利告终。
比赛前就说好了,两刻钟为半场。当上半场结束后,休息一刻钟,继续下半场。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内,江禽一个人连进两球,观的众人都是大声为他喝彩。
比赛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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