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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说道:“我这次去黑山,以我这旧交‘许久未见故友,极是想念,故来拜谒’为借口,在王当藏身的山谷里待了足足三天,把他的部众、底细、详情摸了一个清清楚楚。这些倒也罢了,在我临行回来时却听说了一个人。”
荀贞问道:“谁人?”
程嘉说道:“褚飞燕。”
荀贞心道:“褚飞燕?”他记得黑山军的首领先后是张牛角和张飞燕,这个褚飞燕想来应就是后来的张飞燕了,故作不知此人是谁,问道,“褚飞燕是谁?”
程嘉说道:“此人非我赵郡人,乃是常山人,本为市井乡野间的大侠,因其轻捷剽悍,故被郡人呼为‘飞燕’。今春黄巾起,他聚合了一干少年为盗,转攻中山、常山的山泽间,有时也会来入我赵郡抢掠。这次他派人去找王当,却是商议联手结盟之事。”
程嘉叹了口气,又说道:“褚飞燕昔日在乡中扶危济困,机敏多智,我久闻其名,多年前尝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原以为他是我州的豪侠,却没料到最终却竟成了贼寇。”
“他在冀州的名声很大么?”
明年将起的黑山军不是一个严密的军事组织,而是一个松散的军事同盟,总体的名字号为“黑山”,在这个名号之下,只比较大的营头就有十几个。张飞燕能成为所有营头都能接受的“帅”,一个是因为张牛角的遗嘱,一个则正是因为他早年间就在冀州的轻侠、恶少年里很有名气了。
“博陵张牛角、常山褚飞燕、甘陵白绕、魏郡於毒,以及中山的左髭丈八、刘石诸辈,均鄙州之大侠、巨寇,名闻州郡。其中尤以张牛角的名声最大,褚飞燕与张牛角交好,因为年龄比张牛角小,事张牛角如事父兄。”
“张牛角现在何处?”
“张牛角倒未有作乱,还在博陵。”
博陵郡是一个新郡,是在先帝初年时才置的。先帝本蠡吾侯子,蠡吾是个县名,即今博陵郡之郡治。先帝被梁冀迎立为皇帝,在登基的次年追封其父为孝崇皇帝,称其父在蠡吾的陵墓为“博陵”,后又於和平元年追封其生母为孝崇皇后,与其父合葬博陵,又在延熹元年六月,分中山置博陵郡,以奉孝崇皇园陵。
程嘉顿了下,说道:“中尉可是担忧褚飞燕会另派人去找张牛角,劝张牛角响应作乱么?”
“我是有此担忧。”
“褚飞燕遣人去找王当、想与王当联手同盟,料来是因州牧之故。”
冀州的州治高邑在常山境内,离赵国北部不远。皇甫嵩亲率数千步骑屯驻在此,主要活动在常山西边山谷中的褚飞燕肯定压力极大,主要活动在赵国北部的王当想来也是压力倍增,褚飞燕去找王当联手结盟,十拿十稳是为了共同对抗皇甫嵩。
“可也正因为州牧坐镇鄙州之故,即使褚飞燕另遣人去说张牛角,料来那张牛角也是不敢作乱的。”
皇甫嵩只用了几个月就镇压了数州百万黄巾的起事,博陵紧挨着巨鹿郡,就在巨鹿郡的北边,发生在巨鹿郡广宗、下曲阳两地的大战,张牛角纵非亲睹,也定早闻,莫说褚飞燕可能只是派了个人去说服他起事作乱,便是褚飞燕亲去,他也绝不敢跟皇甫嵩对着干的。
荀贞点了点头,心道:“以常理言之,确是如此。……,只是,这张牛角为何到底还是作乱了呢?”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莫非是因为皇甫将军在冀州待的时间并不长?”
这是很有可能性的。
皇甫嵩几乎凭一人之力平定了席卷数州的黄巾之乱,战功赫赫,威震天下,为了安定大乱后的冀州,同时也为了酬赏他的不世功勋,朝廷不得不拜他为冀州牧,给他节制管辖一州之重权,可亦正如朝廷为了减少他的权势,把“车骑将军”一分为二,只拜他为“左车骑将军”一样,想来朝廷也是不可能让他在冀州久待的,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他调回朝中。
而一旦把他调回朝中,这些原本被他压制的冀州豪杰们自然就蠢蠢欲动、乃至揭竿而起了。
张牛角是博陵人,博陵与赵国不接壤,即使张牛角起事,赵国也不是首当其冲,可褚飞燕就不一样了。常山与赵国接壤,褚飞燕现又派人去找了王当,欲与王当联手。如若被他两人真的联手,当皇甫嵩离开冀州后,赵国就将沦为“贼域”。
荀贞想至此处,顿生时不我待的急迫之感,心道:“我得趁皇甫将军还在冀州坐镇之际,快点把黄髯、王当击平,绝不能给褚飞燕与王当联盟的机会。”
他对程嘉说道:“君带来的这个消息十分重要,我当呈报州牧,请州牧寻机进击褚飞燕。”
为消赵国、常山两地之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皇甫嵩击常山之褚飞燕,荀贞击赵国之王当,将两郡之主要的寇贼分别剿灭。不过,荀贞也知这个在短期内难以实现的,常山比赵国大得多,山也多得多,群盗也多得多,现在快到冬天了,要想短期内将群盗悉数消灭,几无可能。
把褚飞燕、王当在短期内消灭没有可能,可先把黄髯消灭却是可行的。
荀贞心道:“虽知褚飞燕与王当勾通来往,於今之计,却也只能先灭黄髯,再击王当。”
他对程嘉说道:“君回来的也正是时候,我已决定至迟十月底前进击黄髯。不知君可带来有黄髯部的贼情?”
“黄髯是黄巾余部,入我郡境不久,嘉之旧交对他的了解均不多。中尉如想知,可召彼等入堂,当面细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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