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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愤怒和恐惧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迦拿队长收回了短剑插入鞘中,旋即他沉颚阴声说:「唯一一次。」
迦拿战士们都大感失落,但他们不敢公然反抗迦拿队长的决定。片刻后,一名迦拿战士不情不愿地将一柄收做战利品的弯刀,扔在布日古德身前的沙地里。
布日古德将弯刀系在腰间,然后转向交河,说:「走吧。」
交河看着他,虚弱的身躯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他一语不发地强撑着继续向前走,但一股陡然袭来的冷意令他强撑起的力量尽数散去,身子也向前扑去。
在交河倾倒的刹那,一只强壮的手臂突然探出,环住了他脖颈,旋即将人拉入怀中。.z.br>
交河侧头上仰望去,就见布日古德正蹙紧眉头凝视着他。
布日古德的面容很严肃,可在片刻之后,他突然露出苦恼地表情,说:「你们郑国人都这么逞强吗?走不动路你可以告诉我。」他咧嘴微笑,「我背你。」
交河一怔,他正要说些什么,可布日古德突然将他背了起来。布日古德很强壮,那双手臂环住交河的大腿,随即扭头朝交河说:「抱紧我的肩膀。」
交河愣了愣,而布日古德却已经催促着说:「快点抱紧我,要是摔下去,那个迦拿人肯定又要拿剑杀你。」
交河回过神,手慢慢地抬起搭住了布日古德的肩膀,那薄薄的布料里透出滚烫的热度,粗糙的皮肤透着暗哑的古铜泽光,凌乱的发里泛着浓郁的酥茶香。
像父亲的味道,交河在熟悉的气味里放下警惕的心,抱紧了多年来不曾拥有的唯一依靠。
布日古德提了提人,咧嘴笑时露出一口璀璨的白牙,他扭头说:「走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在路上告诉我。」
交河点了头,布日古德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他的每一脚深深陷入沙地,艰辛的步履令额上的汗缓缓渗出。
「你应该让他杀了我。」交河在路途中注视布日古德的侧脸,「我是你的敌人。」
布日古德的右耳戴了一枚圆耳环,在行走间微微晃动,吸引了交河的视线。
「你是我的敌人。」布日古德额上的汗珠沿着脸颊下淌,「但你不应该死在屠杀,武士应该死于公平的决斗。」
「你想亲手杀我?」交河觉得脑袋昏沉,不自觉地靠在布日古德的肩上,近乎蚊吟的低语,「蠢笨的大漠人。」
「这是荣誉。」布日古德拔出深入沙中的脚,他吐出一口热气轻笑,「你不会懂的。」
交河默然地垂眸。
队伍重新进发,迦拿队长在路途中倾听战士的汇报,昨夜的沙暴令他们损失了上千名战士。大多不是被黄沙掩埋直至窒息,就是死于被沙暴席卷上天。
战士们没有抱怨,只是收拾行装紧跟队伍。这一路走了五天,沙暴每一夜都会或迟或早的来,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灾害天气,也愈渐熟练了挖沙坑躲避沙暴的技能。
交河的高烧迟迟不退,布日古德遵守誓言一路照顾着他,并且还将自己的水分给了交河。
在第六天的晚上,这一夜没有沙暴,众人在沙地里用枯死的干草和枝干烧火取暖,夜风寒冷,交河蹲在篝火前发着颤。
突然一张宽大且厚实的毛毯盖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惊疑地掀开,可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脑袋。
「这是从迦拿人那里拿来的。」布日古德解释之余,蹲身坐到沙地上,「你需要取暖,不然你的病不会好。」
「那你可以用上你的弯刀。」交河不客气地用毛毯盖在头顶,落下的毯沿紧裹着身体,「我们是敌人。」
「你在提醒我?」布日古德搓着双手贴近唇边哈气,「我们做了很久的敌人,我对你很熟悉。不过最有名的是满红关的梁封侯,当然。」他用双手搓揉着双肩,望着交河笑说,「你们的甄将军最有名了。大漠的右庭被他领军覆灭,他是个强大的对手,但是死的太早了。」
「甄将军是最伟大的,他如果没死。」交河将望着篝火地目光转向布日古德,「大漠都将被他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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