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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5章 朝归倭附(圩六)说服</p>
对于张佐治这个人,高务实没有什么“历史印象”,他不知道此人在历史记载中虽然事迹不多,史书对他的介绍也很短,除了留下一个《张佐治遇蛙》的故事之外基本就没多少了。</p>
但是,仍然记载了其为人至诚,一身廉洁,两袖清风,数次回乡省亲都是“垂橐归里”,最后以劳瘁病逝天津。病重时僚属入室探望,见其布被草席,四壁萧然,莫不为之感动,逝世后幸亏由僚属出资收殓并助其归葬故里,否则恐怕连落叶归根都难。</p>
不过高务实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从这几年的情况来看,他认定张佐治算得上一位能臣,尤其是他具备这个时代官员难得的主观能动性,实在不该埋没。</p>
接风宴散去之后,叶向高将高务实请入抚院,张佐治、倪尚忠随往。天津镇守太监赵又吉知道谈大事跟他没什么关系,虽然叶向高也礼貌性地开口相邀了,但他连忙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好意,自行离去。</p>
四人于是在后院花厅会面,叶向高虽然是学生,但毕竟是地主,因此坐了东位上首;高务实身份贵重,且他来天津是客,故坐西面上首。</p>
不过话说回来,张佐治与倪尚忠也是天津本地官、将,故也坐东面,于是西面就像是专为高务实所设一独席,倘若不看方位的话,倒有些像老师在给学生授课。</p>
不过要说明一下,让客人坐西席是主人的自谦,本质上就是一种谦卑的姿态。</p>
儒家最讲伦理观念,所谓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反映在座席上也是有规矩要讲究的。</p>
一般而言,古人席次尚右,右为宾师之位,居西而面东。家塾教师和官僚们的幕客,都称为“西宾”,又称“西席”,主人称为“东家”。所以古人尊称授业解惑之师为“西席”。</p>
那桌上的主位是哪个位置呢?按制,面南为尊,面北为卑,人的座位有南北面向之分,不能僭越。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一国之君的座位,必须坐北朝南,这是最不能马虎的。</p>
当然,真要分的话,席位尊卑有君臣和主宾两种类别。君臣主要是南北方向来说,皇上以南面作为独尊之位,也就是南面称尊,北面称臣。</p>
而主宾之礼则取东西方向,出于对宾客的尊敬,主人自坐东位;而让客人坐西位,即面东而坐。</p>
座次问题不是小问题,史书中多有记载,例如《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赵)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p>
赵括做了统兵大将,自己面东而坐在尊位上,气势完全压倒其他的军吏,将一位少年得志的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注:我这段评价是持中立态度的,赵括到底是不是草包的问题现在有很多争论,认为他其实表现不错的一些理由也并非没有道理。]</p>
再如《汉书·王陵传》记载,项羽把王陵的母亲放在军中,王陵的使者来了,项羽就让王陵的母亲东向而坐,让使者看到自己对王母是尊敬的,想以此来招降王陵。</p>
由此可见,在室内坐西面东是上座,所以古人将宾客和老师安排在坐西朝东的座位上,以表示尊敬。</p>
坐好之后,叶向高仍然先开口祝贺老师又获大胜,张佐治与倪尚忠也只好跟着恭喜。高务实微笑着摆摆手,道:“仗还没打完呢,现在恭喜其实还早了些。”</p>
叶向高忙问:“近来有传言说恩师欲跨海而击倭国本土,莫非此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恩师果有此意?”</p>
高务实笑容不变,问道:“依你之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p>
叶向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一番才开口道:“学生以为,以恩师之能,取倭国自是不难,但难的是当前恐怕还有一件大事急切要办,不知这两件事之间是否会有冲突?”</p>
叶向高没有明说另一件事是什么,但高务实当然很清楚,他说的自然是朝鲜内附。</p>
“你认为朝鲜内附这段时间,一定要由本阁部亲自坐镇汉阳才能确保万无一失?”高务实微微摇头:“这却不然。朝鲜上下固然畏我,但归根结底是畏我天朝,而非畏我一人。只要皇上下定决心,无论我在不在朝鲜,都不影响内附顺利完成。”</p>
“可是如此大事,以学生愚见,还是有恩师亲自坐镇更让人放心。”叶向高眉间流露出一些忧虑之色,道:“近来听闻朝鲜党争异常激烈,甚至导致前领议政柳成龙、前都元帅权栗等人阴谋兵变,甚至袭击我天兵驻守之汉阳这般事故。由此来看,朝鲜局势在于内部不稳,当前之所以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来,完全是大军弹压之效……”</p>
“也不尽然。”高务实摇了摇头:“权栗兵变之前,你这番看法是大致不差的,但权栗兵变之后则情况已然出现了变化。”</p>
当下,高务实把朝鲜党争的大致情况解释了一番,然后道:“故南人党原本所凭恃倚仗之军力已被摧毁。如今三党手里都没有兵权,看似一个个都是高官勋贵,其实什么事也做不了。我天兵但凡留下个两三万人,就能控制朝鲜局面。”</p>
这一下,叶向高还没说什么,天津总兵倪尚忠倒是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侯爷,朝鲜怎么说也是号称三千里江山之国,这么大的地面只放两三万人……够吗?”</p>
张佐治同样吃了一惊,也问道:“阁部,如今我天兵在朝鲜也就十余万,若是留下两三万人在朝鲜,则进军倭国之兵力恐怕还不足十万之数。</p>
据闻倭国有兵五十万,我若跨海击之,地利人和均不在我,又有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这是否有些……不够稳妥?”</p>
“所谓倭国五十万之兵,这一说如今是否还成立,本就在两可之间,毕竟他们在朝鲜的损失可不是说补齐就能补齐的。</p>
这么些年的跨海大战,可不只是我大明花费巨大,倭寇花费并不比我大明轻巧,而其国力则远不如我大明。因此来看,这所谓五十万大军,如今还能保证六七成实力就算难能可贵了。</p>
与此同时,有一点伱们切莫误会,那就是倭国国内的情况与我大明完全不同。丰臣秀吉此前统领倭国,并非说他就真是什么日本国王,只缺我天朝一纸册封。其实此人在日本的官职叫做关白,后来退隐幕后操控政局,则自称太阁……不管怎么叫吧,顶多算是摄政。”</p>
张佐治恍然道:“哦,阁部是说,倭人伪帝当时年幼,而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恰好丰臣秀吉这位摄政又死了?”</p>
高务实愣了一愣,反问道:“张观察,你是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来的?”他也不等张佐治回答,苦笑道:“不瞒你说,倭人伪帝年岁几何连本阁部都不清楚,因为根本就没人关心这事儿。”</p>
其实高务实这话是故意的,虽然此时的日本天皇毫无权力,但至少当代天皇是谁高务实还是知道的——后阳成天皇嘛。[注:“后阳成”是谥号,此刻其实不能这么叫。]</p>
见高务实这么说,张佐治讶然道:“原来不是?可如果不是,那丰臣秀吉又是如何摄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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