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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id="tet_c">夜已深沉,高悬的圆月自天际泼下一抹抹银辉,遮下世上的杀戮与血腥,阴谋与纷争。
塞北的明月似是要比长城以南更亮上一些。
草原之上多部落,零零星星的部落散落在长城以北。
夜晚之时,有部落聚在一起,燃起一处明亮的篝火,也有部落分散四方,各自点起些在草原上来之不易,唯有夜深之时才舍得点起的灯火。
当零散在塞上的篝火与灯火各自亮起,如同满布天际的繁密星辰,也如长城以南日落之时升起的万家炊烟。
莽山之上,刘备正站在那处算不得高的山顶上。
他负着手,极目远眺。
山河入目。
白日里自然有白日的风光,夜色里也自有夜色的美景。
大好河山,不唯有长城以南的汉家之地。
“如今受困于此,玄德还有仰观夜色的雅兴?”臧洪自他身后而来。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难得来到塞上一次,不论此战结果如何,总归是要先看遍这大好河山的。如此也不枉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刘备笑道。
臧洪站在他身侧,举目望去,自可见灯火零星。
“风光如此,若非身在山中,倒是一时之间让我分不清此地到底是中原还是塞上了。”臧洪感慨一声。
刘备忽然席地盘腿而坐,笑问道:“备在中原之时常闻中原之人称鲜卑之人为蛮夷,子源多读诗书,不知以为此说法如何?”
臧洪闻言笑道:“玄德这是想要坐而论道?只是洪怕学艺不精,不能解玄德所惑。”
他虽是如此言语,却还是盘膝坐在刘备身侧。
“夷夏之辩早已有之,玄德既是卢公高徒,想来此事无须洪多言。如今不论古经文学派也好,今文学派也好,对边塞之地是想要收揽也罢,是想要征战也罢。想必还是多是视我为正统,视彼为蛮夷。”
臧洪一言便讲出了朝廷中人对边地异族的看法。
刘备点了点头,知道臧洪说的确是事实,哪怕如今檀石槐已然横据北地,朝中对鲜卑依旧是以蛮夷视之。
蔡邕当日上书,其中一条便与此有些干系。
即便是能战胜鲜卑,可死我中原一人即不为胜。
他笑着摇了摇头,指向远处篝火璀璨之处,“子源,你说朝中之人可曾想过,在他们眼中的边塞异族,也是父母生养,天地之灵?”
“有没有想过其实半点也不重要。”臧洪笑道,“自小读的是圣贤书,书上便是如此写,圣人之言如何,便是如何。稍有小异,离经叛道。”
“这世上自来有一条谁都看不见,却又明白摆在那里的规矩,谁也触碰不得。玄德,我阿父也说你是聪明人,莫要自误。”
臧洪听出刘备的言语之间有些不对,提醒一声。
“我明白子源之意,如今大敌当前,该出手时备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道理人人都会讲,可与旁人讲道理时多,与自家讲道理时少。道理无对错,可立场有对错。”刘备笑道,“既然生为汉人,那我所站的自然只能是汉家这边。”
见他如此回答,臧洪这才松了口气。
刘备转头回顾了一眼身后的山上灯火,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山下的鲜卑大营,嗓音略有些低沉,“昔年屈子曾言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人生在世,底层之人不过是想求活而已。兵戈一起,战乱横生,谁又能管死的是鲜卑人还是汉人。”
“只是世道如此,你我又能如何?”臧洪也是叹息一声。
刘备点了点头,“是啊,世道如此。”
塞上多草场,可一旦塞上有大灾,只靠草场定然支撑不住,不论他檀石槐是不是愿意,鲜卑南下是必然之举。
刘备忽然笑道:“子源,你说如今山下的檀石槐又在考虑何事?”
…………
山下的鲜卑营帐里,檀石槐将手中的竹简放在身前的木几上。
他站起身来,走出主帐之外,抬头仰望着浓重的夜色。
乞伏骸跟在他身后,不敢出声言语。
“乞伏,你说檀石槐是个什么人?”檀石槐忽然笑问道。
乞伏骸一愣,不知檀石槐为何突然有此问,不过他还是如实答道,“大汗天生人杰,乃天授大汗以我鲜卑。若无大汗,鲜卑定然无今日之势。”
檀石槐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乞伏骸即便是很多年以后都不曾忘记的笑容。
他笑道:“所谓天生檀石槐,不过是族人的夸赞之言。檀石槐只不过是在合适之时,做了些合适之事。如此而已。”
“大汗此言不妥,大汗这些年所做之事我等都看在眼中,如今鲜卑能有今日都是大汗的功劳。”
“在我等心中,天生檀石槐之言,放在大汗身上半点也不为重。”乞伏骸赶忙道。
“乞伏首领,你是如此想,可旁人未必如此想。”他轻声笑道,“人心百念,于旁人心中,也许有人巴不得檀石槐早些死去。”
乞伏骸怔怔不能言,在沙场上横勇无前的汉子此时已汗流满背。
“乞伏首领无须担忧,你的心思我是信的过的,你们乞伏一部历来忠勇,不然我也不会将你带在身边。”檀石槐安抚道。
于刘备向下望来之时,檀石槐也刚好望向山上,他轻声笑道:“如今我所求之事,便是天能假年。若再给我二十年光阴,定然能让我定下鲜卑之局。”
…………
歠仇水以北的密林里,这日吕布等人终于等来了那个来与他们接头之人。
只是来的不是王严,而是一个他不曾见过的汉家少年。
那少年自然便是王严手下的王准。
此时王准正站在张飞与吕布面前,被这两人凝眸盯着打量,王准竟是神色不变,露出与这个年岁全然不相符的沉稳。
吕布开口问道:“你家家主为何不亲自前来?”
“如今我家家主被檀石槐大汗委以重任,背后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窥伺。若是轻出,只怕来的便是大军围剿。况且这等小事,无须我家家主亲自前来。”王准答道。
“当日我曾和你家家主许诺,只要我等来到此地,他便会助我一臂之力,如今他打算如何?”吕布问道。
“家主那日得到有人闯到了北岸的消息,便知是你等北来。他猜测你等是为汗庭而来,故而派我前来。”
王准自怀中取出一副地图,交到吕布手中。
吕布将图展开,图上所画正是弹汗山下的鲜卑汗庭。
其上有数处以笔墨标注。
“这上面的几处是我家家主亲手所标注,你等闯入汗庭之后可在这几处纵火。至于其他地方,我家家主说若是你等想要安稳回到长城以南,最好莫要惊动。”王准平静道。
吕布打量了一眼手中地图,沉默片刻,与张飞对视一眼,这才开口笑道:“我本以为你家家主虽身在鲜卑,可心依旧在汉家。可如今看来,他莫非是将我等当做手中刀不成?”
王准神色不变,开口道:“我家家主是汉家人不差,我也同是汉家人。只是小时便被鲜卑人自边塞掳了来。于我而来,汉家人,鲜卑人自来无差别。”
“我家家主在塞上多年,可他当年也是在汉家之地屡遭逼迫才会来到长城以北。如今能助你等一臂之力也算是我家家主不忘旧事。家主时常教我等读书,我记得汉家人有个言语,名为求全责备,想来你们也该听过。”
吕布摆了摆手,笑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少年郎,你且下去稍等片刻,待会儿自会给你答桉。”
“我家家主要我传话诸位,若是你等答应方才所言,他会调开汗庭南面的守卫,要你等直入汗庭之中。”王准言语之后躬身而退。
“益德如何看?”吕布将地图交到张飞手中。
张飞将地图接在手中,笑道:“我原本还怕此人将咱们卖给鲜卑,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想的多了。”
“此人如此作为,无非是像方才那少年所言,一是报檀石槐这么多年的恩情,若是不曾猜错,标注上的这几处之人只怕是连檀石槐也忌惮却也不敢下手之人,二来也是想帮汉家人一把。”
“或者此人是想要用咱们当刀,帮他除去鲜卑的政敌,能让他在鲜卑更进一步。只是我实在想不出,纵敌深入,檀石槐还能有何理由容他。故而还是第一种的可能多些。”张飞分析道。
“只是不论是哪一种,对咱们都是有利无害,此次咱们北来便是要打破鲜卑汗庭,逼得檀石槐不得不回军来援,到时候莽山之围自解。”
吕布点了点头,张飞所言正合他心意。
他笑了一声,“所以此人看似在等候你我的回复,其实他也心知肚明,你我本就没得选。说不得万事早已准备妥当,只等你我钻入汗庭之中。”
张飞闻言一笑,低头打量了一眼挂在腰间的玉玦,“大势之下,由不得你我不做人家手中刀。”
…………
接连几日之间,王严不动神色的将守卫汗庭之南的守军大部分都换成了他的死士。
他在鲜卑经营多年,自然也收拢了不少心腹人马,只是大多被他隐藏在了暗处,轻易不为人所知。
用到之时,也多半是他们的当死之时。
三日之后,入夜。
吕布等人纵马自南而来,一路之上畅通无阻,王严的人早已得到消息,不曾给汗庭之中的守军发出有敌南来的信号,反倒是直接打开围栏将吕布等人引了进去。
闯入汗庭的吕布等人长驱直入,鲜卑汗庭之中立时便乱了起来。
这么多年汗庭久不经战乱,如今突然被汉人突入其中,立刻便失了方寸。
妇孺的尖叫之声此起彼伏,骤然之间有灯火亮起,又迅速暗了下去。
手持兵刃的鲜卑男儿自营帐之中冲出,有的守在自家营帐附近,护卫着妻儿,有的在汗庭之中乱撞,找寻进来的汉家人。
只是如今汗庭精锐都被檀石槐带着在外作战,而檀石槐留在汗庭的守军又多是防守在汗庭之外,一时之间回援不及,故而吕布等人如今在汗庭之中横冲直撞,横行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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