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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香院外,花团景簇。
老鸨招呼着门外的姑娘们揽着客人们的手臂往内走去。
在魏子庚等一行人面前,一个身穿靛青色华服长袍的中年人在仆从小厮的簇拥下走来。虽然已年过四旬却保养得当,满头青丝羡煞旁人。
“刘大人,您可好些日子没有来我们揽春院了,彩凤她可是日日思念大人思念的紧呐。”
风韵犹存的老鸨一见来人立刻笑的花枝乱颤,胸前那二两的风光都快呼之欲出。
刘姓中年人面色冷峻,挥手示意陪同仆役一旁看守,独自来到老鸨面前。
“厢房备好了吗?”
老鸨笑着用手中丝巾轻轻拂过中年人肩膀。
“刘大人请放心,整个三楼已经替您清空了,绝对没有任何人打扰。”
中年人“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是满意,在一名健硕龟公的带领下进入揽春院,进去之前他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老鸨三分丰腴,惹得老鸨面色一阵红晕,直言两声“死鬼”。
“那人是谁?”
魏子庚看着面前的一切,忍不住问道。
“此人是陵州关元府府尹刘潇,江淮两地的名声颇佳,以之无不敢断之案,无不敢说之事,无不敢蔑之人,因此百姓谓之刘三敢。”
许岳插嘴笑道:
“你这番说来他还是个敢为民请命的好官呐?你可他这副模样……”
一旁的程二公子故作低沉的嗓音响起。
“士子风流本就是美谈,况且这位刘大人来到关元府已有近十年,若是在如往常一般油盐不进,唉,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不圆滑一点他还能在这个府尹的位置做多久?”
魏子庚点了点头,当年那刘睿正是因为要坐稳刺史的位置才会一直想拉拢魏献,甚至因为一个玩笑话不惜对自己的独子棍棒相加,有一位上三境纯粹武夫做自己的靠山,何愁官位难升?
“揽春院本就是官员之间最常来的交际场所。”
许岳何曾见识过这些,在岳州城他甚至很少往青楼门口走,更别说其中的门道了,但依旧不妨碍他对其中的向往。
那些即便在寒冬中任然穿着单薄纱衣的姐姐们一定有些特别的故事,例如家中久病卧床的双亲,乡村私塾中勤奋读书却买不起文房四宝的弟弟,起早贪黑为了整个家而不得不收猪草以至于被蕨草割的体无完肤的妹妹。
想到这里,许岳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只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品一品曲子,听一听她们的故事。
小公子程熙一收折扇,挥了挥手。
“收起你的哈喇子,本少爷带你去见识一番。”
犹如一阵风吹过老鸨龟公的脸庞,嚣张的气势让两人不寒而栗。两人寻着那股跋扈的凌人气焰看去。
只见一行四人,为首公子哥拍着手中精致异常的檀骨小扇,英俊非常。在他的身侧,女扮男装的俊美二公子,一袭白衣,手提纯白色长刀更是惹人注目。
目光分去太多,魏子庚与许岳倒是少有人注意。
“怎么是这两个祖宗来了,大小姐也不知道管管二小姐和小公子。”
小声嘀咕着,老鸨和龟公两人带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二小姐,小公子,不知……”
只听“啪”的一声,老鸨脸颊立刻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力道之大直接吐出了两颗后槽牙,周围一片寂静,刚欲发作的围观的公子哥在看到那打人者一旁的跋扈身影顿时失去了颜色,识趣的退到人群中。
“二公子”程欢甩了甩手,冷漠的看着两人。
“没有眼力劲的东西,这里哪有什么二小姐?”
先前只觉好笑的故作深沉的嗓音,此刻只觉脊背发凉。
魏子庚这才记起,眼前女扮男装的女子不仅仅是被江淮两地文林津津乐道的程文侠,更是江南道第一势力平湖山庄的二小姐。
老鸨揉着发肿的脸颊,嘴角血流不止,却仍然挤出一个难看笑脸。
“嘿嘿嘿,二……二公子。”
二公子程欢随后“嗯”了一声,双手负后,在龟公的带领下走入揽春院,人群自动为他们一行人让出一条道。
小公子程熙随手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塞入老鸨手中,后者看到银票两眼放光,脸上笑容愈发真诚,后槽牙才几钱银子?年轻时遇到癖好独特的官人,受的伤何止如此,皮肉生意向来不是这么好做的。
“带我们去扶风娘子的院房。”
程熙无害的笑容此刻倒是让老鸨犯了难,她三步跟上小公子程熙的步伐,为难的说道:
“小公子,今日府尹宴请宾客,三楼已被包园了,您看二楼如何?最近刚来一批清倌儿,小的已经验明正身并且严加管教,小的保证让您和您的朋友玩的尽兴。”
耐心听她说完,程熙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温柔笑容。
“我在乎那几个庸脂俗粉?这句话我权当没有听到,若是被我爹和大姐听到,你只要后果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讳莫如深的转过头去,把刚刚的选择性忘记。
“三弟,你这是当我这二哥不存在吗?我看呐,侮辱我平湖山庄,这揽春院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先前带着府尹刘大人上楼的体型健硕的龟公下楼,笑着说道:
“四位爷,小的带带你们上楼,没有必要跟他们这些杂碎一般见识,免得污了各位爷的眼。”
见到来人,“二公子”程欢与小公子程熙脸色略有缓和,点了点头跟着上了楼,只留下满堂风流客长吁短叹。
“这是谁啊?你们认识?”
身后的许岳低声询问身前的程熙,对于眼前的健硕龟公,不由得心存疑惑。
“他?我二姐……哥,二哥敬他是个少有的痴情种子,而我二姐……哥,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这才对他略有好脸色,我呢跟着也对他不那么反感。
许岳饶有兴趣,凑上前问道:
“哦?此话怎讲?”
魏子庚听闻,耳朵也凑了过来。
他们向来是喜欢听这类八卦的,这类故事比话本小说更有吸引力。
“只知道所有人都称呼他为“王霸子”,至于原本叫什么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也没人会在意了。少年时期与一位邻家小妹情投意合,原本一对金童玉女,不成想却事与愿违,在他进京赶考之时,那家因为穷的揭不开锅便将那女子卖到了这揽香院,等到他知道此事是已是五年之后,那女子自认已经配不上他,而曾经那个秀才少年便成了如今这揽香院的最受人耻笑的龟公,以另外一种形式陪在那女子身边,这一待便又是五年,好在他自幼双亲已故,无甚牵挂,真是可笑。”
说完,程熙,许岳和魏子庚都叹了一口气。
“原本失去双亲这最为忘怀的幼年阴影如今却成了他可以了无牵挂陪在心爱之人身边的倚仗,不成想这薄情之地还有如此痴情之人,唉,程兄说的没错,这果然是个笑话。”
一声声叹息中,四人来到三楼,许岳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目瞪口呆,倒是魏子庚,在见过玉宇楼的恢宏大气后只是略有惊讶。
不同于一楼二楼的并排的房间,三楼却是别有洞天。
庭院深深,一颗三人合抱粗的银杏树被栽在一片空地上,围绕这银杏树的是一间间单进四合院,假山嶙峋,水气缭绕,宛若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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