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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难怪,足足花了近十个月选出来的人。
当然了,陛下要什么美人没有?能不能入陛下青眼,其实正如赵时春所说,不重要。
他对伯革说道:“对于令尊前些时日对本使提出来的困难,本使已经拟疏呈奏陛下了。这滦河两岸与那辽河套,确实有些地方更适宜开垦为良田。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委派数位农学、工学供奉来此。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请世子回去后就禀告令尊,可先选好人,届时学好本领便是。本使来此,绝不干涉三部族内事务。”
“感谢钦使,我一定会如实转告。”
在他们东南面的辽河口左边,是广宁右屯卫所在的卫城。
屯卫,顾名思义,还是以屯田为主。
这右屯卫的东边,是一片很大的凹型海湾。
这片海湾,就是汇入了辽河、太子河、浑河三条水道的辽东水系的一个重要入海口。因为有三条河汇入,这条河如今名为三岔河。
辽东边墙,在三岔河的三条河汇入口处凹进来一大块。辽河在汇入三岔河之前,倒流淌于边墙之外。三岔河畔紧邻边墙的东侧,谓之牛庄驿。它的东南面,就是辽东海州卫所谓的海城县城。
随着辽东在广宁北面镇靖堡与白土场关之间开了边市,目前的辽东很快有两个地方繁荣起来了。
一个是经山海关来到辽东的陆路所必经的锦州,另一个则是这可以走海路、经三岔河来到此处的牛庄驿和海城县。
现在,就有一个船队来到了牛庄驿外的河边码头。
阳武侯薛伦的儿子薛翰站在船头,眼睛有点担忧地看了看西北面。
“离边墙这么近,若鞑子寇边,这里岂不是危险?”
“世子多虑了。这边墙之外,可是辽河套,沼泽遍布,并不便于鞑子骑兵驰骋。况且此处北面,沿着边墙,东胜、长宁、长安、长胜,那更是三十里一堡、十里一寨。边墙不把那辽河、蒲河围进来,是有道理的。”
薛翰点了点头:“话虽如此,辽东边市一开,此处还是更险要了。如今通驿局辽东分局以这牛庄驿为重要一点,与我海运局也开始合作,可想而知三五年后此处之富庶。既然富庶,难保鞑子不觊觎。”
“……世子,咱们海运局只管运粮草、做生意。这些事,朝廷自有诸官分担。”
薛翰不再言语,反而琢磨着若这里遇险,其实水军也大有可为……
当初虽然很不乐意到海运局,但薛翰一直不曾离开薛伦的书信教诲,如今倒也适应了。
特别是去年底开始的那次大清查,薛翰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些后怕。
浙江开海,海运局那是何等显要?好在开海之利太大,其他企业倒是都眼馋,个个都与一些民间大户合伙,要把手伸到皇明记海贸行与海运局的碗里。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严嵩与夏言。浙江这两任总督都是志向远大之人,更加明白陛下同意开海的用意。
海运局这些年在总裁马澄的带领下,这个此前通过漕军山东总捞过不少银子的家伙却不敢再多贪了,只兢兢业业地把增强海运运力、开辟和熟悉航道、稳好辽东及北直隶海上粮道三件事办好。
如此一来,海运局倒成了去年底这次大清查里最干净的一家企业。
薛翰在海运局如今分管直沽的北部分局,他手底下倒也有十几条战船用以护航。
现在,他自然而然地琢磨着此处的军事部署优劣。
喜峰口外,马队和马车到达了关隘。
得知是朵颜三部进献给陛下的美人,验过了关防,这一队人也就被放了进来。
那辆马车里的帘子被稍微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只好奇的眼眸。
出身福余部的塔娜自小生活在辽河畔的草原上,如今她看见了这雄峻的长城关隘和兵甲森严的明军。
再有几天,她还会到那个据说生活着百万人的大明京城,去做大明天子的女人。
塔娜想着三部老族长对她的请求和拜托,不由得轻轻咬了咬唇。
可是在战场上打败了大汗的那位大明皇帝,真的会宠爱一个只会牧马放羊的草原姑娘吗?
京城之中,新科探花郎杨博走进了养心殿,先向两个前辈行了礼:“江首席,王学士。”
“惟约来了啊。”江汝璧笑了笑,“陛下在中圆殿那边,先看看通政使司和国务殿那边送来的奏疏吧。”
“是……”
第一个首席严嵩离京后就是一方大员,第三个首席顾鼎臣是总督辽东一镇。
第二个首席杨慎离京后是做广州知府,但他现在已是户部尚书。
御书房设立之初,让人以为会是代替司礼监一般很重要的部门。发展至今,其实吧,挺尴尬。
一方面,设了国务殿之后,有许多事情不必等御批了。另一方面,需要御批的事,首先很多都是诸多重臣再议,其次……陛下何等人物,又有多么需要御书房首席和两个伴读学士帮他们拿主意?
但是,你不能否认这御书房首席太香:从已经坐过这个位置的几人后面的官位来看,这个位置首先是最开始就能列席国策会议,后来更是直接凭实权官位列席国策会议。
杨博不敢怠慢,坐了下来之后就先认真地看着奏疏。
皇帝虽然会自己做主,但难保不会问他们些什么、考较他们些什么。
至于陛下在中圆殿……杨博现在知道中圆殿是干什么用的了,于是他倒是一时分了些心。
说实在的,挺想看看皇帝是怎么教那些丁点大的孩子的。
中圆殿的北面,孙茗又刚刚诞完一子,端嫔生了个女儿,而安嫔……
“淑妃妹妹,陛下心情好些了没有?”
文素云抿了抿嘴,随后说道:“陛下大概还是有些不开心吧,我想逗他笑,他倒是老出神,然后就去养心殿专心国事了。”
孙茗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安嫔福薄……”
说罢又看着林清萍:“贤妃,你与陛下相识多年,有机会也多开解一些吧。”
林清萍的目光只有不远处的那个中圆殿,闻言先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皇后,陛下伤怀,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宫中有传言,说安嫔妹妹是受那朵颜女子所克,这些流言蜚语才要紧。陛下若听到了,恐怕会不高兴。”
孙茗肃然点了点头,随后眉间厉色一显:“不盼着那人来冲冲喜,倒是嚼这些舌头根!”
文素云忽然说:“啊!下课了,他们出来了!”
话音刚落,几个人都望向了那边。
在坤宁宫与中圆殿之间,围墙之内、云台之下的场地上,很快就冲出来许多五六岁到八九岁的孩子。
孙茗目光找着其中算是年龄最小之一的朱载墌,林清萍自然寻找着朱载垺的身影。
在她们面前,则是被宫女抱在手上的更小的公主,奶声奶气脆生生地冲在那边喊着:“皇兄!皇兄!母妃,我也要去玩!”
张晴荷只小声说了一句:“莫要胡闹。”
后宫妃嫔们看着那边叽叽喳喳的场面,随后又见皇帝走到了那边的云台上喊道:“郭守乾,你带着他们练。”
“是,陛下!”
郭勋的儿子是小班长,皇子、宗室和勋臣子弟们组成的这特殊小学,课间体操开始了。
朱厚熜看着下面蹦蹦跳跳的孩子们,眼神又一阵恍惚。
年初,安嫔临盆时难产了,最终结果很惨痛。
整个春天,朱厚熜都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
只有多用些时间处理国事,才能消解一下心情。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他也开始经历与他有关的生老病死。
枕边人的香消玉殒,孕育了数月不曾谋面的一个儿子……
“陛下!操练完毕!”
回过神来,朱厚熜笑着点了点头:“玩一会,等铁钟响了就回去做算学题。”
于是孩子们又跑到另一边放了秋千、滑滑梯、有一个篮网的那边玩。
朱厚熜则缓缓走向坤宁宫那边。
“十月里各省军战队争冠,届时都一起去瞧瞧如何?散散心。”
听到朱厚熜的话,文素云顿时眼睛一亮:“好诶!”
“……臣妾听说人极多,臣妾们也去吗?”孙茗问了一句。
“不想去吗?”朱厚熜笑着问。
孙茗柔柔笑了笑:“那自然是想去看一看的。”
他提到了散散心,是谁需要散心,可不一定。
和她们说了会话,逗了逗大小一共五个公主和皇子,朱厚熜才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孙茗则站了起来:“好了,别让他们疯得厉害,免得伤着了。先回去做算学题吧。”
皇后有命,孩子们的快乐时光结束了——谁让她就是这“皇家幼儿园及小学”的园长、校长呢?
相比起来,还是陛下有趣一些,会讲好多有趣的故事。
朱厚熜到了御书房,江汝璧等人都站了起来参见。
随后则是江汝璧肃然道:“陛下,湖广急奏,天干三月有余,庄稼干死许多,恐怕会绝收不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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