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新旧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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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勋其实也不全信，但至少现在定下来的纲领章程里是这么说的。</p>

说实话，有许多概念他也不完全理解，但反正他清楚一点：现在皇帝怎么说就怎么做好了。</p>

而当朝总理国务大臣府上，杨慎的客人们自然就厉害多了。</p>

“总辅，这其中深意，思之极恐啊，陛下当真要行此制？”</p>

“……于国而言，有益。”杨慎也很谨慎，只是这么回答，“这天下大同党一应开支不自国库而出，正是要泾渭分明。”</p>

“然则终究是百川入海！”有人看了看曾与杨慎在广东共事、如今领人事部事的黄佐，“先是廷推大权列入党内，将来只怕是三品以下乃至六七品，都要在台阁部衙党务里了吧？”</p>

“都察院专司党纪，军务会议重臣也将由党务总会先行廷推，这……”</p>

杨慎闭口不言。</p>

按陛下的说法，这天下大同党，既要领导国务，也要领导军务。而天子，则将以党魁位置来实现权柄。</p>

这是让国务殿及寻常内政部衙在平日里的运作更加独立、掣肘更少，但要将至关重要的人事和监劾放到天下大同党里。同时，天下大同党还将凭借与军队的捆绑，实现对国务殿、朝廷其他部衙及地方官府的压制：专心办好政务。</p>

大明的制度是越来越复杂了，杨慎还不能看得足够深远。</p>

但他依旧看得出来：推选仍旧是重要一环，如果皇帝不能在天下大同党内把党务大权抓得牢牢的，纵然人事权、军权都与党务有关，皇帝也有皇明资产局这个钱袋子，但将来当真没有皇帝被彻底架空的可能吗？</p>

陛下对宗室勋戚还刚刚“苛刻”过，天子纵然能做党魁，当今陛下纵然英明神武，但将来呢？文武一致之下，皇帝也只有听话。</p>

另一个国老严嵩府上，严嵩则看得更加通透。</p>

只不过面对来拜会的其他同僚，严嵩只是说些表面的看法。</p>

到了夜里，他走到檐下抬头望天。</p>

新春佳节，爆竹声声，天上烟雾不少，遮住了星辰。</p>

严嵩寻觅着紫薇的方位，沉默不言。</p>

那位英明的皇帝怎么会忽略争权夺位这种常态呢？</p>

只不过国务更加分明，争权夺位的事，全都放到一个新的框子里吧。</p>

言称大同，自愿缴费共造伟业，再怎么斗也不要坏了国事。名为一家坐有天下，实则千百年来都是君臣共治，如今只不过用这种方式挑明了罢了。</p>

新的格局下，再怎么斗，也不能破了这种党务领导国务、军务的局面，要不然那就是真的砸所有人的锅。</p>

党争党争，这是直面亘古难破之局啊。</p>

先在那大明堂里关起来争，回了各部衙就依争好的位次好好办事。</p>

那军务总参谋也好，总理国务大臣也好，最终也只是个办差的职位罢了。</p>

真正的大权，皇帝又拢到了一个新框子里，给全部有志高位的人戴上了一个新枷锁：至少嘴上说的话、办差做出的成绩，不能让人指摘忘了天下大同之志。</p>

儒门千年教化，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组织。开除了这天下大同党之籍，无异于被开除了知书达礼的儒籍。仍旧可以做人，但还配为官吗？</p>

好手段啊……</p>

至于天子对一切的掌控……其实法子好像更简单了。</p>

以陛下之英明，应当早已想通其中关键了吧？</p>

紫禁城内，朱厚熜确实正在教育朱载墌。</p>

“经一事长一智，张居正那小子给你上的这堂课，够你受用一生了。”</p>

乾清宫院内，一侧搭着戏台，一侧则满是花灯。</p>

妃嫔及皇子皇女们四处玩耍，中间甬道上炉火炽热。朱厚熜披着暖袍望着面前，他身旁是孙岚，另一侧前面是朱载墌。</p>

在新皇后和众妃嫔、众皇子之前，在这本该是阖家守岁的除夕夜，朱厚熜依旧让所有人都看得分明：他既定了太子，便当真将他作为皇储在培养，时刻不忘教诲他为君之道。</p>

朱载墌低头应是。</p>

“二十多年了，父皇已将大明诸制改得面目全非，只怕列祖列宗此刻瞧着也心惊胆颤不得安宁。”朱厚熜脸上有着微笑，说着这些不敬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