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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章惨败
城头上黑洞洞的炮口有长长的一溜,足有二十几门之多。然而只有两三门开了火,其他却都令人费解地保持着沉默。
安效良有些百思不解。好吧,安头领知道,开炮确实是个技术活儿——但那说的是打得快、打得准;即便是罗乾象把炮兵都带走了,大兵压境,不就是塞些火药填上弹丸再点火么,哪个不会?就算打不到什么人,听个响给自己壮胆也好啊!再说了,姓罗的没理由带着炮兵去五峰山烧寨子啊,城里总要留点人看家吧,你不留炮兵留别个,难道是脑子进水了不成!除非……守军在憋什么厉害的后招。
安头领脑子里转过这些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乌撒的勇士们已呐喊着向永宁城扑去。人到一万,无边无际。永宁是个小城,近万人的冲锋,整个城南的旷野里,到处是黑鸦鸦的人头,都在奋力向前冲去,场面煞是壮观。不过,汹涌的人潮被城墙前深深的护城河阻住了。尽管城头阻击的火力非常稀疏,而梯子就那么多,于是大家便都挤在壕边。后面的人还在向前冲,前面的过不去,壕沟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逐渐拥成了水泄不通的大坨,阵线后面慢慢空旷起来。
安效良发现了些问题,拼了命地喊叫起来,不过,在上万人的呐喊声中,就算他扯破喉咙,又有什么用呢?终于,有几架梯子靠着城墙竖了起来,安效良的心里燃起了希望,然而就在此时,耳中隐隐听到“砰、砰”的几声闷响,一大片黑乎乎的物什从城头腾起,越过墙下众人的头顶向远处的旷野飞落下去。
说来奇怪,这一大片物什并没有射向稠密的人群,反倒在他们身后的野地里散落下来。既没有爆炸,也没有火光烟雾,除了被射个正着的一两个落在后面的人发出惨叫,也没见其他异样。
隔不上多久,“砰、砰”的闷响便会持续传来,那些貌似没甚杀伤力的物什还在不停地继续落下,安效良愈发觉得奇怪,直到有人捡了交过来……安头领方才大吃一惊:是铁蒺藜!
城头的闷响竟是三架床子弩发出的。守军把斗子箭做了个小小的改动:米斗里装的不是成捆的羽箭,而是塞满了这些铁蒺藜!
他们这是要阻断乌撒军的退路!
更多的长梯沿着墙立了起来,每架梯子上都有勇士在向上奋力攀爬。蓦地,一阵高昂的战鼓声传来,城门楼上高高地升起了一面红色三角指挥旗,旗上赫然是一个斗大的“劳”字。尽管识不得几个汉字,安效良对这面旗可太熟悉了:陆广城下,自己便是在这面旗下被杀得惨败,颜面无存!
川省都指挥使司的劳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接防了永宁!
安效良一下子明白了:罗乾象毁了靠近官道的天台、红岩二寨,并不是什么耀武扬威得意忘形,其目的是预防援兵入城的消息外泄!
…。。
目瞪口呆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景再现,永宁南墙垛间猛地冒出几千顶铁盔,羽箭、砖石、金汁、炸罐,暴雨般倾泻而下,还有大桶大桶滚烫的沥青顺着长梯兜头浇下来,随着一支支翻着筋斗的火把被投出,几乎所有搭在墙上的长梯在安效良的眼前燃起熊熊大火,而墙上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则齐刷刷地压低、压低,慢悠悠地森然指向拥挤在壕沟前密密匝匝几无转圜余地的人群……这一刻,显得如此漫长,仿佛永无休止、这一刻,周遭显得如此静谧,所有的喧嚣竟像突然间寂然无声、这一刻,那种极度的恐惧感简直能把人的神经生生扯断,叫人崩溃到发疯……
“撤退,撤退!”安效良的喊声真像扯破了喉咙,然而,再响亮的竹梆声又如何比得了火炮的轰鸣!
“轰、轰、轰!”墙上一长排的火炮终于相继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每一门炮膛里都塞满了上百颗大小不一的石子,向近在咫尺又避无可避的稠密人群喷洒出死亡。
乌撒军崩溃了。
堵在沟边的人们开始哭喊着试图转身而逃,然而绝大部分仍被后面的人死死地拥着,挤作动弹不得的一团。紧跟着随着一声霹雳,人群中炸起一大蓬血花,倒下的人们空出一大片地方,转眼间又被周旁涌过来的人群填满,死伤者被踩在脚下,人群在推搡、拥挤、哭号、绝望徒劳地挣扎,直到下一声轰鸣响起……一炷香时间不到,沟边的人已稀疏了许多,心如刀绞的安效良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知道,差不多已有三千多乌撒府的勇士再也无法回到久别的故乡。
最绝望的当属那些已奔到墙根下的人,他们凭以跨过壕沟的长梯已被烈焰烧成灰烬,沟对面倒是有一些长梯被弃在地上,可人人都在争相逃命,极少有谁能在混乱中想起搭救墙下无助的同伴——即便有人那么做,转眼间不是在俯身时被踏上无数双穿着草鞋的大脚再也爬不起身,便是立即得到墙上弓弩兵们的重点关照……勉强残留的三五架长梯引起了几个炮长的注意,几声怒吼,弹如雨下,匆匆打造的木梯瞬间四散崩裂,彻底断绝了墙下土兵们逃生的希望。几乎完全不需要顾忌那些零星射向城头的竹箭——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压制火力,随着手里拿了竹弓的土兵一个接一个地被射倒,守军们胆子越来越大,不少人手里举着导火索爆出哔剥火星的油罐炸罐探出身来,目光炯炯满脸杀气地搜寻着要砸下去的目标。土兵们纷纷绝望地抬眼望向城头,目光交接的瞬间有人不觉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口里咿呀地用苗语大声讨饶,但得到的往往是一声狞笑,燃着火星的罐子被狠狠砸下,跪着的人猛地向上一窜,瞬间变成一个火人……
“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不绝于耳。为了躲避攻击,墙下的苗兵不少人跳入护城壕,希望能够苟延残喘,然而这里依旧是死路一条:水面距沟沿足足四尺来高,再好的水性也不可能一跃而上,他们只能泡在腥红浑浊的水里,忍受着煎熬,哭泣着等待自己最后命运不可避免的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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