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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内外估摸着有不少同情怀念之人,立国时从龙的关陇门阀也还根深蒂固,特别是传统的文臣守旧势力,离乾养士七十年,这些,哪里是说断就断的,说不得你的恩师还有白鹿洞书院出身的大佬们也是背后默默站队的保乾派,盼着女帝还政离氏呢,再从一波龙……结果你倒好。
“欸,人家长乐公主再怎么蛮横矜傲她都姓离,说不得这些年剩余那几根离氏苗子都是靠她打掩护、苟着发育的呢,大方向上是和保乾派站一起的,你和她较什么劲?直接被……卫氏当了把快刀,而且人家后面保你了吗?也就靠着虚名和书院出身,但说不得朝堂上曾帮你铺路的诸公,现在看你像看傻子一样……
“下面那些士林清流们本就是沽名钓誉看戏的乐子人,他们给的虚名有锤子用,而且你信不信,把你贬到龙城县来治水患,也可能是个坑,吃准了你是个花瓶,一旦大水治不好,仅剩这点虚名也没了……
“算了不说了,这些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欧阳戎睁开眼,盯着床帘自语:“只是我一个潜水键政的,都懂得的道理,亏你还是个进士,这点嗅觉都没有,光会读书考试对吧?
“……什么,你说你其实也猜到了些,但还是第二天一早就上书了?朝中诸公一言不发,而你看到了就不能不说,你当时上殿前让老仆把棺材都备好了?”
床榻间安静了会儿。
“行,难怪比我有出息,就是稍微有点废命。”
欧阳戎叹气起床,披衣走到了床旁的脸盆前。
他看了眼小轩窗外的远山:“这把高端局。”
然后低头看了看水盆里的消瘦脸庞,有一说一,确实有点像胡歌,还是仙剑一的胡歌,就是不知道额头这伤口以后会不会留点疤……
算了,适当给别人一点生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功德?
每天一个积累功德的小技巧,欧阳戎笑了笑,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说不得哪天功德攒够了佛祖就送他回家了呢,是不是。
“原身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可能是平行时空的我了,这么看来,老子读书这一块其实还是很有潜力挖的啊,只要不背他娘的单词……”
忽然,欧阳戎洗水的手立马抽出,来不及擦,动如脱兔的蹿回了被窝里,重新躺好,闭目装作有节奏的呼吸。
外面由远到近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前两天,其实有各路人马过来看他,有龙城的县丞、县尉、主簿,也有本县的乡贤士绅名流,不过他因“昏迷”都没去见。
有些事,欧阳戎现在还没完全想好,暂时不想见这些假关心的狐狸们。
外面的人还未至,欧阳戎就听到了廊间两道争论声,其中一道颇熟悉,另一道陌生。
“别拦着小爷,你们把明堂怎么了,为何不让我见?是不是又是在做那种吊着病人一口命,‘细水长流’的勾当?!”
“小燕捕爷,这可不能胡乱开玩笑,你也是龙城县人,咱们东林寺怎么可能干这种路边野医的勾当!”秀发似是被吓一跳。
“哼,最好没有,小爷告诉你们,明堂可是咱们大周皇帝钦点的登科进士,若是在你们寺里有个意外……你们等着下半辈子老少全上去建塔吧。”
“欸,捕爷说笑了,县爷一看就是浩然正气测漏之人,以后八成是要入文庙陪祀至圣先师的,福星高照,怎么可能有事。”秀发叹了口气,“……修塔,咱们寺真不能再建塔了,都莫名其妙塌好几座了。”
“就知道你们寺缺德。”叫小燕捕爷的那人有些气急,“那为何不让我见明堂?”
“我们主持说了,县爷是神乏劳心,要静养。”
“还静养呢,都快三天了还没醒!你们之前还骗我说顶多两天就好,我信你们邪了!”
“这……小僧也不知道啊,奇怪,大白天的怎么还没醒呢县爷,每回饭点都是起来吃的啊。”
“滚开!”
“哎哟疼,捕爷,捕爷,不能踢啊,咱们龙城老话说一勿打和尚,二勿打黄瘦,小僧两个都占,哎呀别打了,别打方外之人啊,是要扣功德的……”
“老子方你个头!”
“……”秀发。
吱呀——
欧阳戎听见房门从外面推开撞开的声音。
“明堂!”
闭目的欧阳戎感觉到身边一阵急风拂来,人已至。
这人应该叫燕无恤,是龙城县尉之子,和欧阳戎类似,刚代替他爹在衙门当捕贼尉不久,也就是捕快头子。
不过虽然瞧着有些咋咋呼呼的,但却是挺尽职尽责,那日欧阳戎失足落水就是他与几个伙夫一起扑下水救的。
欧阳戎脑海闪过些印象,同时感觉手臂被人推了几下,他继续闭目装睡,放松呼吸。
床前之人似是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忽然“琤”的一声,猛然拔刀暴起。
我靠!无了……欧阳戎呼吸窒住,此刻他脑海里只被一个念头占据:
是长乐公主?还是卫氏派来补刀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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