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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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傕归来，天子亲自在出城迎接。碧空丽日，我陪在郭夫人的身旁，望着千军万马夹带着烟尘滚滚从碧绿而原野中而来。</p>

“来了！”身后的魏嫆忽然道。</p>

“嘘！”难得说话的魏安严肃地瞪她。</p>

那尘头愈发近了，阳光下，我望见无数兵刃反射的光芒，但最醒目的却是那烟尘前面的黑旗。</p>

那些黑旗足有百面，由几列人马密密持着，旗面猎猎招展，如洪流奔来。上面的一个个“魏”字硕大，远远就能看到。那气势之盛，竟将城头上朱红的天子旗比了下去。</p>

我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心照不宣的称赞声。再看向天子，他坐在六乘之驾上，目视前方，脸上无所表情。</p>

这时，我的袖子被轻轻地拉了拉。</p>

“长嫂，”魏嫆朝我挤眉弄眼，“你看兄长。”</p>

这提醒了我。我差点忘了自己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魏郯的夫人。</p>

我心中讪讪，正色望去，只见那旗帜汇聚成地洪流前，十几骑人马拥着两辆兵车前行。后一辆上是鼓和金，而前一辆上有个人影端坐着，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魏傕。</p>

魏傕的车旁，两骑并驱。我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右骑上，那铠甲锃亮，如同一抹银光，裹着的身影愈显得清冷锐利。</p>

很奇怪，我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就已经感觉到那就是魏郯。</p>

而魏傕的另一侧，一将同样身着铠甲，身上的气势却显得文气许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魏昭，魏傕的二儿子。</p>

我望着他们渐渐走近，魏郯的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我没有激动也没有畏惧，甚至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他是我的夫君，可如果不是眼前看到，我几乎记不起来他究竟长什么样子。</p>

黄门侍郎已经手执天子诏书立在阵列前方。</p>

魏傕的车驾行进到十余丈处停下，他一身戎装，从兵车上下来。魏郯以及其他人亦纷纷下马，跟着魏傕向御驾上的天子单膝跪拜，一时间，清脆的铁甲碰撞之声响作一片。</p>

黄门侍郎将诏书开启，高声朗读。那文辞拗口得很，全是赞扬魏傕功劳之类的话，写得满满一篇。</p>

“谢陛下隆恩！”魏傕声音洪亮，一副尽忠之态。</p>

天子高高地看着他，片刻，将手一挥。</p>

黄门侍郎高声宣布起驾。</p>

驭者长喝，龙车凤撵在前，魏傕领军在后，浩浩荡荡地走入城中。魏氏家人同其他的百官贵人留在原地，我看着魏郯骑着马从眼前走过，目不斜视。</p>

大军凯旋的盛事，无论在哪里都能受道夹道欢迎的待遇。雍都的人们倾城而出，贵人看面子，平民看架势，商贩招呼生意，而乞丐和穷人则忙着讨钱。</p>

那些喧闹，魏府的人自然不必去凑，我跟着郭夫人以及一众族人乘车回了魏府。</p>

“父亲和兄长真是！”魏嫆甫一回府就开始不满地抱怨，“我站了那么久，他们看也不看我！”</p>

“看你做甚。”魏安道。</p>

魏嫆白他一眼，忽而转向我：“长嫂，兄长可曾看你？”</p>

我笑笑，道：“丞相与公子乃将军，行止有度，又前有天子，岂可旁顾？”</p>

“此言正是。”郭夫人心情很好，笑着教导魏嫆，“你该多与你长嫂学学，不可任性。”</p>

魏嫆撅撅嘴，满脸无趣。</p>

“儿妇不过识些粗礼，姑氏过奖。”我谦虚道。</p>

面上如此，心里却腹诽。魏郯怎会分神看我？徐后可在前头的凤撵上呢。</p>

魏傕还没回到，他从东边带回的几大车财物却到了。有漂亮的布帛，圆润的珍珠、各式贵重金银器物等等，据说都是从战败的董匡那里得来的。</p>

直到将近入夜，魏府才迎来了风尘仆仆的魏傕和他的子侄们。</p>

首先进来的是魏傕，他身上还穿着铠甲，烛火中映得眉目间满是笑意。</p>

“听说我家阿嫆不喜，阿嫆何在？”才下车，他就大声道。</p>

我有些愕然，不待回神，魏嫆已经高兴地奔上前去：“在此在此！”</p>

众人笑声一片。</p>

魏傕将魏嫆上下打量一圈，笑着颔首：“吾女又高了些。”说罢，从车上取来一只雕工精致的木盒，递给她。</p>

魏嫆打开，见是一串漂亮的珠玉项饰，面露喜色。</p>

“还恼么？”魏傕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