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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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郯变得更加忙碌。他要亲自督促修筑营寨，还不忘三餐盯着我吃饭，有时他忙碌回不来，就让王晖盯着。</p>

幸好我并不常常想吐，又有韦郊在，一连几日，除了走动多些限制，并无太大改变。魏郯夜里睡觉也变得无比规矩，他不敢动我，有时习惯地把手伸过来，他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顿住，收回去。</p>

于是，我占尽上风。我坏笑地贴过去，捏捏他的脸刮刮他的鼻子什么的，魏郯不满，我就无辜地望着他，摸摸肚子以示提醒。</p>

魏郯只得作罢。我对他吃瘪的样子很欣赏，开心地笑。</p>

韦郊对我带来的药材很感兴趣，拿出来的时候，两眼放光。“自从战乱，这么好的药材，某许久未见了。”他又看又嗅，啧啧称赞。</p>

我笑笑：“听说是南方的药材，韦扁鹊随军来南方月余，也不曾见过么？”</p>

韦郊摇摇头：“行军打仗，药材供不应求，所过之处，哪有还有存货之理。”</p>

我想着延年堂那边最缺一个精通医术的人，自从见到韦郊，心里便一直打算着将他笼络笼络。见他一脸垂涎的样子，我顺水推舟：“些许药材，韦扁鹊若有用处，说一声便是。”</p>

韦郊果然高兴，笑眯眯地向我作揖：“如此，多谢夫人。”</p>

天不下雨，加固营寨的工程很顺利。我在营中散步，能望见高大的箭楼一天一天变多。</p>

魏安每天都去前军看大船，人被晒黑了许多，却兴致勃勃，回来的时候不停地跟魏郯说什么船舷啊船舵啦等等我听不懂的事。</p>

魏郯听着他说，时不时问上一两句话，比如魏傕那新造的铁链如何。</p>

魏安想了想，认真地说：“锁船的铁链锻造精良，的确稳固。不过太沉，每解开一船，最快也须军士十人花费半刻才能撤走。”</p>

魏郯听罢，拿起水杯喝一口水，凝眉不语。</p>

天气接连晴了几日，天空中的云渐渐厚了起来，开始变得闷热。众人都觉得天要下雨，可是并没有下。</p>

这日黄昏的时候，却起了雾。</p>

“江南天气真怪。”阿元抱着一堆白天晒干的衣服回来说，“大热天的，竟会起雾。”</p>

魏郯出去了一整日，直到晚上，我才听到帐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p>

我出帐去看，雾蒙蒙的，火把的光照犹如蒙上了绢。</p>

“今夜岗哨巡营加倍。”魏郯下马时，对程茂道。</p>

“诺。”程茂领命，转身退去。</p>

我让阿元打一盆水来给魏郯擦身，跟着他进了行帐。</p>

“你坐着。”他挡开我倒水的手，自己斟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我乖乖地坐在一旁，这几天他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让我干。</p>

待得阿元送水来，魏郯让她出去，自己动手把上身擦了擦，换下湿透的衣物。</p>

“夫君去了水寨？”我见他一整日不曾露面，好奇地问。</p>

“嗯。”魏郯系好衣带，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p>

“如何？”我问，“听四叔说，水寨又添了几十艘大船。”</p>

魏郯不置可否地笑笑，轻叹口气，“还能如何？甚壮观。”说罢，他却转向我，目光温和“夫人今日觉得如何？”</p>

这话他近来每天都要问上两三遍，我也不置可否地笑笑，学着他的语气：“还能如何，并无动静。”</p>

魏郯哂然，捏捏我的脸，眼睛里却弯着笑意。他手臂一伸，把我抱在膝上。</p>

天很热，我能闻到他身上汗气和水汽混在一起的味道。我挺喜欢这样，他的肌肉很结实，被他抱着或坐或靠，都很舒服。</p>

魏郯低眉瞥向我的小腹，将手放在上面。</p>

“你说，他知道我在摸他么？”片刻，他低声道。</p>

这人好奇时的样子挺有趣，眉头微蹙，眼睛发亮。</p>

“他太小，也许以为夫君在打他。”我打趣地说。</p>

“是么？”魏郯抬眼看我，黑眸狡黠，认真无比地点头，“有这般觉悟也好，此子想来与夫人一样，出世之后要常常收拾。”</p>

我的手在他背上捏一下：“妾自幼听话，从不惹父母生气。”</p>

“哦？”他笑着扬眉，“那是与为夫一样？也好，那就不用我收拾，将来给他找个妇人收拾。”</p>

我听得这话，小心眼地问：“夫君怎知是儿子？若是女儿呢？”</p>

“女儿么……”魏郯搂着我，把头探到我的颈窝上轻咬，“那就给她找一个我这样的丈夫。”</p>

我笑起来，想顶两句，又觉得没什么好顶的，搂着他的脖子，舒服地眯起眼睛。</p>

“夫君，”过了一会，我望着案旁那簇迷蒙的烛光，轻声道，“我们何时回去？”</p>

魏郯的动作停了一下，片刻，抬起头来，脸上的玩笑之色已经收起。</p>

“此事我问过韦郊，”他将我鬓边一缕散下的头发绕到耳后，“马车铺上厚褥，行程得当，你可安然回到雍都。”</p>

四周有刹那的安静。</p>

我看着魏郯：“你呢？”</p>

“阿嫤。”魏郯的眉宇间泛起无奈的神色，“我统领后军，不可擅离职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