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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枫丹白露宫,犹如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
刚刚下过的一场春雨,不光让宫殿内的绿茵散发出清新的芳香气息,仿佛被安装上了一层透着水雾的滤镜,远处的塞纳河静静流淌,滋养着这里的碧水蓝天,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清澈纯净。
然而,聚集了至高权力的宫廷,永远不可能如同表面上那样清澈,无论任何时候,它在平静的外表下都会暗流涌动。
就在春日和煦的暖风当中,特蕾莎皇后走出了自己的寝宫,沿着走廊悠然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位亲信的女官则跟随在她的身后。
虽然这一群人静默无声,但是沿途的人们无不立刻退避在两旁,恭敬地向皇后陛下行礼。
特蕾莎不动声色地走着,直到来到目的地之后,她的脸上才浮现出了冷酷和快意交织的微妙表情。
走进门之后,和她一样来自于奥地利的福雷斯蒂少校迎了出来,向特蕾莎行礼致意。
“把她抓回来了吗?”特蕾莎没有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而是直奔主题。
“人赃并获。”福雷斯蒂少校恭恭敬敬地回答,“在把她抓回宫内之后,我们让女官给她搜了身,然后就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资料。这些资料,都是有关于陛下未来的巴黎城建计划的总结,甚至还有陛下亲笔画下的草图。”
说完之后,他将这些物证都递给了特蕾莎。
当看到这些物证的时候,特蕾莎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因为这明确无误地证明了玛丽亚确实“盗窃”了皇帝陛下的机密,并且试图将它贩卖牟利,可谓是“铁证如山”。
但是很快,她的欣喜又转化成了怒意。
因为,这些东西,都本应该是夫妻两个人在入睡之前分享的谈资。
多少个夜晚,她就带着欣赏甚至执迷的眼神,看着殿下涛涛不绝地讲述着这些看似光怪陆离的“狂想”,然后带着幸福的惬意静静入眠。
一直以来,夫妻两人也勠力同心,将一个个狂想化为了现实。
殿下这些宏伟的梦想,原本都应该只由自己聆听并且铭记才对——
然而,自己深爱着的殿下,却也会跟其他人分享这些狂想。
“她也配知道……”特蕾莎咬了咬嘴唇,然后小声漏出一丝不屑的评价。
感受到特蕾莎的恨意,旁边的少校不禁把头垂得更加低了。
对他来说,特蕾莎皇后就是自家的公主殿下,也是卡尔大公托付他照顾的后辈,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只可能站在她这一边,甚至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所以他完全执行了特蕾莎的指示,亲手将落入圈套的玛丽亚逮捕。
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对特蕾莎如此不留情面的做法,还是有所保留的。
毕竟,在帝国,说话分量最大的人永远是陛下,他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特蕾莎皇后为了意气之争而和陛下直接对垒,实在有点不明智。
但话说回来,特蕾莎一反常态,采用如此狠辣的手段来对付玛丽亚,也有她的理由,毕竟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而不是一台冰冷的政治机器,面对咄咄逼人的玛丽亚,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皇后陛下,虽然我们行动刻意低调,但是想来皇帝陛下很快就会知道了,您最好先做好相应准备。”沉默片刻之后,少校提醒特蕾莎,“我们肯定是拦不住陛下的,如果他非要来这里带走玛丽亚殿下,我们只能站在一边。”
“他如果来了那正好,你不必阻拦他,直接把他带到我面前就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您插手了。”特蕾莎显然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只是淡然回复。
得,看样子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唉,只希望这一场风波,能够以风波最小的方式收场……少校在心里默默祈祷。
作为当时一力撮合这对小夫妻的人之一,看到他们生活美满幸福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开心,他也比任何人都害怕看到他们反目成仇。
特蕾莎并不知道少校此刻的想法,她也无暇再顾及于此。
少校打开里面的一扇门之后,她径直地走了进去。
而玛丽亚,此时就被暂时拘禁在里面,为了防止她做出过激举动,还安排了两个侍女在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说是拘禁,但出于对玛丽亚公主身份的尊重,她并没有遭受身体上的虐待,也没有被五花大绑,只是被限制了行动自由而已。
但即使如此,此刻的玛丽亚仍旧花容失色,表情惊恐而且茫然,显得落魄至极,再也没有往日里的趾高气扬。
显然,玛丽亚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遭遇了什么,又落到了什么处境。
理论上,单独审问她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玛丽亚这么趾高气扬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反侦查意识,她的所作所为轻易就能够查出来,现在人证物证都已经非常充分而且完整,根本容不得她抵赖。
但特蕾莎还是亲自过来审问了。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雪前耻,让她为自己之前所蒙受的羞辱付出应有的代价。
特蕾莎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因为玛丽亚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的所作所为,已经把她逼到了墙角,让她根本没有忍让的余地。
既然你一点都不尊重我,那也别怪我无情。
当看到特蕾莎走进来之后,玛丽亚终于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自己被特蕾莎派人抓起来了。
也对,以自己的身份,只有她亲自下令,才有人胆敢逮捕自己吧。
真是厚颜无耻!
“特蕾莎殿下,您可以解释下自己在做什么吗?”玛丽亚瞪着特蕾莎,然后一字一顿地问,“您出于个人私怨,居然拘禁了一位外国公主,这是何等不顾体面?!”
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撕破脸的时候,她也不愿意再虚情假意地敬称对方为皇后陛下了,所以干脆直呼其名。
面对出离愤怒的玛丽亚,特蕾莎并不为所动,她只是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对方,然后反问,“玛丽亚殿下,现在应该是您跟我来解释您的所作所为才对吧?您明明是我们的客人,并且得到了如此的优待,却在暗中做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请问您情何以堪呢?”
说完之后,她特意亮了亮自己手中的材料,“请您别做无谓的狡辩了,我手里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您从我的丈夫那里偷听到了重要的信息,然后转头就卖给商人谋取私利,这就是在盗窃国家机密,虽然我不知道您这是有官方授意的间谍行为,还是纯粹只是为了图谋个人私利,身为帝国皇后,我绝不能容忍您这样卑鄙的盗窃行为,而且我也有权制止。
所以,玛丽亚殿下,尽管我很遗憾给您造成的困扰,但我认为这是您应得的,您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会给您一个公正的结果,并且尽力维护您家族的名誉……”
特蕾莎这番话既冷嘲热讽,但却又无懈可击,至少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玛丽亚也无从反驳。
问题是,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辩解什么。
作为一位王室公主,作为一个个性傲慢目空一切的人,她的思维就是传统贵族“家天下”的想法,认为自己从君王这里捞取“恩赏”是天经地义的,她根本不觉得自己这是在“犯罪”。
正如古代的贵族,不会觉得自己从国王那里讨取领地的时候造成领民家破人亡是在犯罪一样。
不就是从皇帝这里倒腾点好处吗?有什么问题?有机会谁不这么干呢?
连皇帝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咋呼什么?
当然,玛丽亚心里也清楚,眼下特蕾莎趁自己不备,在一个最关键的时机逮住了自己,现在她手里有物证,自己落到了不利的地位。
不过她也有她的底气。
毕竟,在这个国家,皇帝陛下才是帝国一切的仲裁者,无论特蕾莎想要怎么处置自己,都饶不过艾格隆这一关,只要艾格隆不处罚自己,自己就不会怎么样。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在这里不能服软,尤其是不能“认罪”,只要熬到艾格隆听到风声来救自己,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身陷囹圄、已经失去了对外联系能力的玛丽亚,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艾格隆的身上了。
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玛丽亚稍稍定了定神,稍稍恢复了往日的骄傲神情。
“盗窃?请问我盗窃了什么?一个人记下自己和朋友的聊天内容,这就是在盗窃吗?照您这么说,每个写日记的人都是盗窃犯了吗?”玛丽亚尖锐地反问特蕾莎,“陛下在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从没有跟我说过不能告诉别人!请问,我就算转述给其他人,也能算盗窃吗?”
然后,她又故作温柔地笑了起来,“真可惜,陛下跟我聊这些的时候,您几次没有在场,不然您就可以发现,他好像眼睛里都在放着光彩呢……那时候的陛下,可真是让人着迷,所以我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一字一句都记得呢,请问这也有错吗?”
特蕾莎心里一堵,恶心得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一样。
玛丽亚的牙尖嘴利,她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但是现在的她,却好像显得尤其可恶可恨。
但越是心里恶心,越是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表露出来,这只会让她洋洋得意。
正因为如此,特蕾莎显得云淡风轻,只是笑了笑。
“是吗?就这点风采就让您把持不住了吗?那我们每个夜晚里依偎着畅谈的时候,我所见到的可是十倍百倍于您,殿下的所有梦想都有我的一份,也正是我们一起将它们实现;而您呢?您做了什么?您又能做什么?您充其量只是一个旁观的看客,甚至连看客都没当过几次。您所有的能耐,无非就是拼命舔舐别人扔到一边的残羹冷炙罢了……”
说到这里,她又不屑地斜睨了玛丽亚一眼,“当然,我也可以体谅您如此浅陋,毕竟,对您这样无人问津的老姑娘来说,恐怕稍微有人愿意多看您几眼,您都会觉得甘之如饴了吧……可悲,我都有点同情您了。”
特蕾莎的话,也轻易地点燃了玛丽亚的怒火,她平生何曾受过这样的当面羞辱,此刻更是恨不得将特蕾莎食肉寝皮。
“我是年纪比您大了几岁,可是陛下就喜欢我这样类型的呀,他明明是有妇之夫,却想尽办法接近我讨好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哎呀,可能这是苏菲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吧?毕竟,每次我们两个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经意间喊出苏菲的名字,我都搞不明白他这到底是痴情还是滥情了,特蕾莎殿下,您不妨评价一下?”
其实玛丽亚最不喜欢自己被人当成苏菲的影子,但此刻为了打击特蕾莎,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甚至编造故事,只为了刺痛特蕾莎。
而她确实达到了目的,效果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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