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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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艾格隆的一声令下，火车头上开始冒出了滚滚白烟，汽笛也随之发出了尖锐的嘶鸣，接着，原本匍匐在地上的钢铁巨兽开始缓缓移动，进而以无可阻挡的气势，载着充塞在好几节车厢内的宫廷显贵们，向着远方地平线上的巴黎城行驶而去。</p>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车厢当中的人们，哪怕是最见多识广的人，此刻也不禁为人类智慧的伟力给震慑得目瞪口呆。</p>

所有人先是看向窗外不断移动的景物，然后再面面相觑，接着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喝彩声。</p>

看到此情此景，哪怕最顽固守旧的人也都能够轻易看明白，皇帝陛下的投资果然没有白花，在不远的将来，人们出一趟远门不再是顶风冒雪的苦旅，也不必担心马匹的状态，而将成为一趟舒心惬意的旅途。</p>

除了能运人之外，肯定还能运物，大宗的商品将可以定时定点地大规模运输，而不需要依赖运河的河道，这又是何等令人惊叹的进步？</p>

一时间，人们一边互相兴奋地聊着天，一边纷纷向艾格隆道贺。</p>

而艾格隆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镇静，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他当然没有那种耳目一新的震惊感，但却有一种自己引领着时代潮流发展的成就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p>

而此刻，他的亲族们都在场，这更让他心中的兴奋变得难以抑制。</p>

“特蕾莎，不到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将会来到巴黎。”艾格隆笑着对身边的妻子说，“我们已经可以准备迎接欢呼的群众们了……现在车站外肯定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民众，他们今天得到的冲击，将会和我们一样多。”</p>

“我想，他们一定会难以忘记今天的场面的。”特蕾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殿下，很可惜，他们现在还无法亲身体验这种感觉，他们一定会为之遗憾的。”</p>

现在这条线路，是皇宫到巴黎的专用线路，几乎等同于“御道”，不是商业化的运营线路，也只有皇室的专列才会在其中奔驰，所以大多数人顶多只能让看个热闹，并不能自己登上列车尝尝乘坐的滋味。</p>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现在的线路只是巴黎-奥尔良线的一条专用支线而已，因为足够短所以修筑非常快，再等一年两年左右，整条铁路线都会修通，人们马上就可以亲身体验这种快乐了——”艾格隆笑着向特蕾莎回答，“而且，不需要多少年，从巴黎到里昂、里尔、布列塔尼甚至斯特拉斯堡的铁路线都会一一修筑完成，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从皇宫轻松地穿越整个国家，去任何我们想去看的城市了……风雨无阻。”</p>

“那可真是太好了……”特蕾莎想到这样的未来图景，不禁也有些心驰神往。</p>

在兴奋之下，艾格隆突然看向了站在他们身边的艾格妮丝。</p>

“艾格妮丝，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吗？”</p>

艾格妮丝当然还记得，自己在和艾格隆出游的时候，艾格隆曾经以兴奋的神情向她描绘过铁路和列车，以及它们在未来会带来的宏图远景，在当时艾格妮丝虽然听得心驰神往，但是心里并没有太多实感——毕竟，人类很难去想象自己从未有任何概念的东西。</p>

而现在，她真正地身处在列车的车厢中，亲眼见证了这一切，才真正感受到了直观的冲击力，因而也和特蕾莎一样激动了起来。</p>

她还清楚记得，艾格隆曾经许诺过要送她一辆专列，让她以后在任何心血来潮的时候，乘坐列车去这个国家任何风光秀美的地方散心。</p>

这样的未来，还真是让人心驰神往啊……</p>

如果能够和陛下，以及我们的孩子一起踏上旅途那就更好了，艾格妮丝心想。</p>

但是，在特蕾莎面前，她没有把这种激动和向往表露出来，只是微笑着向艾格隆欠了欠身，“我还记得，陛下，谢谢您的慷慨——”</p>

而在场的诺德利恩公爵，也瞬间心领神会，悄悄地向女儿眨了眨眼，恭喜女儿又得到了陛下的厚礼。</p>

作为国营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他当然知道艾格隆打算送艾格妮丝的礼物，他甚至在亲自督办此事，力求要让女儿和外孙拥有接近于皇室规格的专列（当然，也只能接近不能同等）。</p>

在他看来，女儿如此得宠，不光得到了陛下万般恩宠，甚至孩子一生出来还被封公爵，这几乎近似于东方的“皇妃”的待遇了——所以在公爵看来，女儿给人当情妇非但没有给家族丢脸，反倒是“光耀门楣”，是自己这一生当中最重要最宝贵的一笔投资。</p>

只要女儿和外孙在未来继续得宠，那么他自然就会有一张“护官符”，可以继续担当要职手掌大权，这又是何等美事？</p>

当然，在场的孩子们当中，夏露也是他的外孙女，但是在他心中却没有什么地位，他只是淡然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一点亲近的意思都没有。</p>

而艾格隆却对夏露，却一如既往的亲近和喜爱，虽然他的三个孩子都在这里，但是心情高兴的他，反而将穿着一身小裙子的夏露拎了起来抱在手上，然后和自己一起站在了车窗边。</p>

此时此刻，微凉的风不断地往车窗内涌入，轻抚在一大一小两张脸上。</p>

“喜欢这个吗？孩子？”艾格隆笑着问夏露，“刚才，你好像一直在四处张望，甚至还动手摸了上去。”</p>

“喜欢……”夏露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张大了碧蓝色的双瞳巴望着面前的陛下。</p>

“真不像个淑女啊，居然喜欢这种玩意儿。”艾格隆大笑了起来，“不过，这倒也是好事……”</p>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那么，夏露，你来为我们唱一首童谣吧。”</p>

夏露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既然这是陛下的命令，那么她自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p>

于是，在人们的注视之下，兴之所至的艾格隆，指着前方的巴黎，化用了那一首脍炙人口的童谣。</p>

“皇帝拉汽笛，皇后敲起钟，太子奏鼓乐，夏露当花童，宫廷随着列车去，一起朝着地狱冲！”</p>

皇帝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一时间车厢里的窃窃私语全部停息了下来。</p>

而艾格隆却面色不变，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夏露。</p>

夏露虽然秉性聪慧，但是她显然年纪太小，不懂什么叫忌讳，既然这是陛下希望她念的童谣，那么她就立刻念了出来。</p>

顷刻间，夏露用童稚柔脆的清音，把艾格隆的童谣又抑扬顿挫地唱了一遍，而这时候，所有人终于从石化状态当中解脱了出来。</p>

一小部分人，在心里为陛下恶趣味的冷幽默感到钦佩，但更多人，则是为陛下如此口无遮拦感到胆战心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