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计议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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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的再会，让两个人都百感交集。</p>

相对来说，夏奈尔的触动更大，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哭出来——毕竟，她也是心有愧疚的那一方。</p>

在当初，她极力支持艾格隆的逃亡计划，并且帮助他蒙骗苏菲，她明知道这会给苏菲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在她看来，逃亡回国并且重新复辟帝国，是陛下天赋的使命，他生来就是为了君临那个国家的，这也是他不可逃避的义务。</p>

她坚信自己是对的，而且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更加让她坚定了这个判断。</p>

可即使如此，在内心深处，她对苏菲还是有着难以挥洒的愧疚感——毕竟，愚弄欺骗一个对你只有善意、也帮助过你那么多次的人，这注定就叫“忘恩负义”。</p>

更何况，因为艾格隆的逃亡以及自己的落井下石，她到底得到了什么下场？</p>

虽然没有再回过奥地利，但是夏奈尔隐约当中也知道苏菲那段时间受到了什么待遇，被幽静，被雪藏，甚至被迫骨肉分离，可以说，正因为艾格隆和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她几乎失去了一切，原本光芒四射的生活也瞬间就变成了满地废墟。</p>

正因为清楚这个结果，所以她对苏菲自然也充满了愧疚。</p>

之前在法国的时候，夏奈尔还能够跳出自身的感情，用“理性”来考虑问题，不赞成艾格隆的计划；但是此刻，当亲身面对苏菲，并且直观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渴望时，她理性的坚冰还是被轻易地打碎了，然后在顷刻之间，就直接站到了艾格隆这边来。</p>

一定要让她逃脱樊笼，重新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至于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到时候再说吧！</p>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夏奈尔终于重新整理好了思绪，然后看着苏菲，满怀深情地开口了。</p>

“殿下，看到您风采一如往昔，我很高兴……我想，陛下也一定会非常欣慰的。”</p>

“是吗？”苏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但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那我也希望他能够过得开心……想来，他现在应该算是春风得意吧？”</p>

“是的，他终于完成了夙愿，当然非常开心……不过，年纪轻轻就承担如此重任，也确实让他深感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放松。”夏奈尔郑重地回答，“而且，陛下永远不会忘记您当初对他的照顾和帮助，他非常想念您，也非常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回报当年您的恩情……”</p>

“难得啊，他居然还会念着我，这可真是让我喜出望外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已经把我忘了呢。”苏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假笑，语气也尽量装作满不在乎，“没关系，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我当时只是在尽一个长辈照顾晚辈的义务而已……现在，他既然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君，那就更没必要在意当年的那些小事了。如果他非要报我的恩，那他就对自己的国民好一点吧，也算是我当年的努力没有白费——”</p>

“嗯，我会把您的告诫，都转述给陛下的，他也一定会听从。”夏奈尔轻轻地点了点头。</p>

然后，她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陛下还委托我给您带几句话，您现在……现在方便听吗？”</p>

说完之后，她又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旁边站着的女官和女仆们。</p>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听听皇帝陛下有什么话要告诉我——”苏菲就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p>

旁边的人们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纷纷行礼，接着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门。</p>

——如果是在之前，苏菲的命令肯定不会这么管用，但是自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因为梅特涅首相的帮助，苏菲已经渐渐得到了老皇帝的原谅，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昔在宫廷当中的权威，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要任性一点，自然也没有几个人胆敢拦着。</p>

再说了，就算有人知道罗马王曾经和王妃之间的往事，但是如今那都已经时过境迁，就算她们两个私下说了什么不成体统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也不会危害到国家。</p>

在几个人告退之后，苏菲原本脸上强装出来的慵懒和随意的神态，慢慢地消失了，她盯着夏奈尔，目光逐渐凌厉，但是最终，还是慢慢地软化了下来。</p>

“我当初把你派到他的身边时，从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接着，她长叹了口气。“你们跑了之后，我才想起请老家那边的人调查你，这才发现原来你是波拿巴分子的遗孤……呵，我倒是作茧自缚了啊！”</p>

“是的，您改变了我的人生……我永远都在为此感激您。之后的背叛，也只是不得已为之，如果有得选，我绝不会这么做的。”夏奈尔低声回答，“殿下，我知道您心里有恨，您只管责备我吧，甚至责骂也行，这都是我应得的。”</p>

“骂你？你不配！你只是区区一介女仆，是我从巴伐利亚带过来的陪嫁，也是我送给他的礼品，你有什么资格被我骂？你既没有足够的身份，也没有完整的人格，你只不过是心甘情愿地化身成为了某个人的拐杖和凶器而已……我受到的所有伤害，没有一丁点是来自于你，全都是拜你那位主人所赐，所以我就算是要发火也是冲着他，你就别自作多情了！”</p>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骂，但是她还是骂得很难听，甚至有失体统，不过夏奈尔也理解，自己作为加害者之一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她才只是这样骂一句已经算是客气了。</p>

好在，发泄了一下之后，苏菲心里的气也顺了不少。</p>

“他有什么话想要递给我？说吧！”</p>

“他说，他对您的伤害，无论如何都无法偿还，您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夏奈尔低着头，然后小声复述艾格隆的话，“但是，无论您想要对他做什么，都请您见到他之后再做。四年的分别已经太长了，他一点都等不及了，只想要重新见到您，抱住您。”</p>

虽然这只是转述，但是对苏菲来说，这些话还是具有足够的杀伤力，以至于一瞬间，泪水也冲上了她的眼眶。</p>

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失态，同时也是为了发泄一下心里淤积多年的怨愤，她恶狠狠地看着夏奈尔，然后咒骂了起来。</p>

“忘恩负义的小杂种，还好意思跟我说想念我？！当初要是不跑，又怎么可能让我们分别四年？如今又来假惺惺地说这话……我恨不得撕烂他的脸！免得他还这么有恃无恐！”</p>

虽然她的话说得很狠，但是其中蕴含的思念，夏奈尔当然能够听得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