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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提刀望着高墙,冷冷一笑,身影一拔高飞数丈,如同一只轻飘升起的纸鹫,瞬间立在了墙头,借着里面的灯火,眼神犀利的寻觅着目标。
院内的灯火,将来人的形迹完全暴露,入侵者身躯高拔,浓眉大眼,颔上带着青渗的胡碴,光头上有戒疤,竟是当街行刺老孟的戒嗔和尚。
今夜正是达摩下院准备营救小郡王的时候,他没有去王府,却孤身持刀闯到了洛阳府牢。
戒嗔准备在这大闹一通,好给少林僧人潜入伊王府的行动做出掩护,等砸开牢门放出所有犯人,再顺便放把火,让这城中乱上加乱。这
些天洛阳捕快大肆清乡,访拿外来僧人。扰得城中僧侣日夜不安,达摩下院也被迫得东躲西藏,着实狼狈。戒嗔大师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出一下。
他明目张胆的站在墙上,连脸都不遮,头上的戒疤闪亮,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即使和官府中人照了面也不怕,天下间野和尚多了,追查不到少林头上。
正思忖着应从那里下手,一阵话语声传来,两个巡夜的差人手里举着灯笼,从院墙北侧踱了过来。
和尚将手中的刀紧了紧,准备先收拾了这两个倒霉鬼。
天气冷,人也懈惰,知府李大人交待过,巡防的差人要人手一只告警铜锣,这两人嫌冻手,都给背在了背后。
心里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只想着快点回到班房内烤烤火,对高处的墙头望都不望,走起路来目不斜视。
两个差人一巡到近前,戒嗔纵身一个虎扑,落在两人身后,抡起戒刀猛力一砍,“啊!”的两声惨叫,却夹杂着“铛铛!”的锣响,两个人让背后的铜锣救了一命,却也被这强横的一刀砸得口吐鲜血,仆地不起。
戒嗔没料到这一击会失手,愣了一下,静夜里刺耳的锣声已然惊动了四周。
“要死啊!瞎打什么锣?周老四出去看看。”班房里面传出了值夜班头的喝命。
差人周老四不情不愿的揭开了门帘,强睁起惺松的睡眼向外一望,吓了一跳!巡夜的两个人正在墙边躺着,死活不知。一个高大的和尚站在那里,手上拿着把雪亮长刀!目光如炬,正往这边眺望。
老四的心里咯噔一下,惊惶着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人!有贼和尚闯大牢啦!”
总兵府内抹牌声哗哗作响,四位大人的牌局打至深夜,激战正酣。
孟义山有些情况不妙,面前堆码的银票和金锭还是渐渐减薄,高侯爷和赵天泽取了赌资回来就风水大改,几把下来好牌不断。
当庄的老孟大多数是吃一陪二,赢了刘礼赔其他两个,有时候干脆连负三家,开始百两一铺的往外输钱。
在旁陪着观看牌九局的钱伦脸色都变了,越看越上火,心说大人真是败家子!不住的替他心疼。
老孟输人不能输阵,使起钱来也是面不改色,视钱财如粪土。
与他老哥满不在乎的豪迈气概比起来,上家的刘总兵则不然,刘礼两眼中早已血丝密布,表情凶狠的盯着牌桌,他输了快有三千两了,装满小金锭的箱子都输空了!再加上不少家底,这次可说是血本倾出。
赵天泽赢钱赢得都有些手软,不时打量着老孟和刘礼的脸色,怕这两位爷输急了翻脸。
藩台地位再高,牌局上没有父子啊,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伺候几位大人的小厮和丫环还带着倦意守着。
其他人包括刘礼的小妾嫣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了。
赵大人缓缓起身,开口道:“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散了牌局啊?搅了总兵大人的佳期,让美人独守空房可不好!”
刘礼都忘了今晚洞房花烛这码事了,还期盼着摸上几把好牌,大杀三方赢回赌资呢。当下绷起脸来说道。
“不行!今晚咱们得尽性一搏,没到天亮都不许走!谁走谁是我儿子!”
孟义山嘿嘿冷笑道:“没错,赢了就跑,我可骂他娘。”
高候爷赢得最多,玩的正起劲。也劝赵大人留下,莫扫了大伙兴致。
藩台心说你们几个输钱的冤种都不怕,良言难劝烂赌鬼,不再提起散局的话了。
刘礼缓了缓神,吩咐下人去准备夜间的馄饨夜宵,与几位大人吃了,然后接着玩牌。
他趁此闲暇对孟义山道:“兄弟,将庄家让与我如何?下把开始换换?”他急于扳回一城,眼下只有坐庄赢钱最快,换换位置也许还能转转手风。就央求孟义山换手。
老孟不以为然,笑骂道:“刘大哥,这当庄可是要不少本钱。你眼下输的精光,屁也赔不出来,还当个鸟庄!”
刘总兵看了看手上的剩余银两,真没多少金银再往里扔了。输的这些钱,顶他总兵任上十几年的俸禄。但大多是喝兵血吃空饷,在城外侵吞民田聚敛的外财。
一晚输赢,要在平时都算不得什么。只是近日刚刚升官,上下打点靡费良多,花掉不少积蓄。
他刚钻营上这个洛阳副总兵的衔头,印把子还没握热呢,没来得及捞钱。牌局上一输,雪上加霜。眼睛都输红了,更想着要把本钱捞回来。
刘总兵心头两难的想了又想,最终咬咬牙,招呼了一个心腹家丁到身边,悄声叮嘱道:“去把军需官叫起来,说本帅找他要银子。少了一万两,叫他滚去做小卒守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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