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鸿雁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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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的骑兵都开始向前冲，速度比对冲的白刃战打法要慢很多，阵型也比较分散，但仍然很快到达了射击范围。</p>

这一次双方的枪声旗鼓相当，响彻天地，震耳欲聋。</p>

大明的骑兵人数较多，而且火枪也比较先进，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面盾牌，可以保护自己。</p>

但大明的火枪数量却不如罗刹人的多，因为两场国运之战，加上四处派兵保护联邦诸国，火枪尤其弹药的消耗量很大。</p>

这段日子，虽然国坊加班加点地拼命生产，也只能给李成梁凑出一万条火枪来。毕竟其他边城也不能唱空城计，得雨露均沾。</p>

所以李成梁一面让火枪手正面互射，一面快速冲锋靠近罗刹骑兵阵营，准备以人数优势和白刃战击败罗刹骑兵。</p>

虽然同样是希望白刃战，但李成梁的冲锋和之前土特部族的冲锋效果大不一样。</p>

在双方火枪互射，而且大明骑兵还有盾牌保护的情况下，罗刹人的四段式轮流射击法效果大打折扣。</p>

而跟在火枪兵后面的骑兵，手中的弩箭也用斜四十五度的古典攻城射法，不断打击着罗刹人的阵型。</p>

天色渐暗，罗刹人的士气在不断下降，虽然他们的火枪数量仍然占据优势，但已经有一部分接敌的骑兵在白刃战中陷入了被动。</p>

原本已经精疲力尽，陷入混乱的土特部族骑兵趁此机会稳住了阵脚，随时准备上前支援。</p>

就在此时，罗刹人后方出现了大批骑兵，飞奔而来。正在节节败退的彼得诺夫精神大振，从望远镜中看到了领头的将军，顿时大喜。</p>

“乌拉！是沙皇的卫队长克罗斯将军！他亲自带队来支援我们啦！沙皇必胜！”</p>

罗刹人的士气大振，李成梁也愣了片刻。原本以为的一场遭遇战，双方都远离国土，难以有后援，不了罗刹人为了追杀土特部族竟然下了血本儿！</p>

克罗斯身边的喊话官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道：“彼得诺夫！沙皇派出了他的精锐卫队一万火枪手，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p>

土特部族一头牲口都不许活着，否则沙皇的领土中，其余的蒙古部族和其他民族的人，都会生出异心，务必要杀一儆百！”</p>

沙皇的精锐卫队加入，让战局瞬间发生了扭转。其实加上土特部族的骑兵，大明这边人数仍然是占优的。</p>

但火枪数量的差距被进一步拉大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土特部族的战斗意志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p>

无穷无尽的路，无止无休的逃亡，无边无际的噩梦，刚刚得到马上就要失去的希望，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的。</p>

看着再也跑不动的族人，看着骑兵们颤抖的马腿，看着举刀都费劲的骑兵，巴特尔心中忽然绝望了。</p>

大明骑兵会跟罗刹人拼命吗？他们会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拼命吗？他们能接应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p>

在占据优势的时候，他们应该会保护我们，可现在，三万罗刹火枪骑兵，面对这样的强敌，大明骑兵就算再勇猛，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p>

毋庸置疑，他们一定会撤退的，而土特部族，只能独自面对三万杀红了眼、失去人性的罗刹野兽，土特部族，没有了。</p>

当夕阳沉入远山，收敛最后一丝余晖，黑暗降临了大地。在黑暗中，双方暂时停下了冲锋的脚步，陷入对峙，等待着最后决战的爆发。</p>

在大明的骑兵队中，一个蒙古骑兵忽然用蒙语唱起了一支歌，这歌的旋律很苍凉，很悠远，很悲壮。</p>

这一听就应该是草原上的歌，可在此之前，草原上谁也没听过这首歌。</p>

这是萧风让丁汝夔的传令兵给李成梁带过去的，那传令兵还专门教会了李成梁的部下怎么唱，他告诉李成梁，这首歌可以鼓舞士气。</p>

这一路行军而来，李成梁的骑兵队伍拿这首歌当军歌，赶路时唱，休息时唱，吃饭后唱，早已耳熟能详。</p>

李成梁的骑兵队中，有汉人，有蒙古人，有女真人，有回人，他们经常用各自的语言，同样的曲调合唱。</p>

此时，在这对峙的短暂间隙中，蒙古士兵先唱出了第一句，在这空旷无垠的天地之间，犹如第一滴雨点落入海子一般，溅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波纹。</p>

“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p>

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p>

他身边的士兵也条件反射般地跟着唱了起来，人越来越多，就像雨点越来越密集，海子里泛起了片片涟漪。</p>

“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p>

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p>

如同暴雨落下，整片海子上无处不是风狂雨骤，雨点打在水面上，再高高地弹起，反复几次，让整个海子变成一面大鼓，被天地敲响。</p>

“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p>

歌声远琴声颤，草原上春意暖。”</p>

到了此时，说唱歌已经不对了，应该说是吼的。尤其是在唱到最后的时候。</p>

几万骑兵那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天地，压过了一切的声音，让对面的罗刹人面面相觑，两腿发颤。</p>

“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遥远！！！</p>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p>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p>

随着最后一个“还”字的声音还没落下，李成梁拔出长刀，指向对面黑暗中的罗刹骑兵，大吼一声。</p>

“杀！！！”</p>

大明的骑兵冲锋了，罗刹人的火枪随即疯狂响起，两边火枪的互射，就像黑夜中燃放的烟花，美丽而又残酷。</p>

黑暗给了大明骑兵掩护，也让罗刹人的武器优势打了折扣。双方甚至连火把都没有点燃，凭借着依稀可辨的星光，陷入了血腥的厮杀。</p>

克罗斯将军狡猾的将沙皇的精锐卫队与前面保持着距离，分散到两翼，从侧面射击大明的骑兵，以绕过盾牌的保护，并延长接敌的距离。</p>

可这一战术并没能持续太久，克罗斯将军忽然发现，土特部族的骑兵从两侧扑上来了，他们的绝望和疲惫似乎被点燃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p>

他们像不要命了一样，从两翼插入了沙皇卫队，火枪的声音越来越少，罗刹人不得不拔出马刀，开始了白刃战。</p>

混战整整进行到半夜，罗刹人终于被击败了，他们仓皇逃窜，慌不择路，逃向各个方向。</p>

让罗刹人没想到的是，李成梁竟然下令追击。他让土特部族的骑兵保护族人继续赶路，而他则带着大明骑兵四处追杀罗刹人。</p>

塔克世不解地紧跟着李成梁，边跑边问：“大帅，咱们不是来接应土特部族的吗？</p>

现在打赢了，咱们应该赶紧回大明吧，为何要追杀罗刹人？”</p>

李成梁冷冷的说道：“萧风说过，这一战不仅仅是为了土特部族，也是为了大明的未来。</p>

这些罗刹人四处溃逃，我就是要追着他们进入那些小国，在那些小国的国王和人民面前斩杀罗刹人。</p>

那些小国看了这一幕，要比大明派多少个使臣来宣扬大明强盛都管用！”</p>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这一战之后，大明和罗刹国之间的小国里，有两个距离大明最近的，直接递交了国书，加入了大明联邦。</p>

剩下的也都表示，对大明和罗刹之间的冲突保持中立，不表态，不参与，不站队。</p>

土特部族进入草原后，被分配了草场，骑兵也被纳入了草原骑兵的战斗序列，大明的草原上一片欣欣向荣。</p>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罗刹国中发生了此起彼伏的民变。</p>

沙皇的判断的确是很英明的，他知道决不能让土特部族成功逃离，否则一定会引起连锁反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