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武宗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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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想了想：“也许老拐是害怕我已经变心了呢？嘉靖待我不薄，像泥菩萨一样地供养着我。</p>

我有权有势有面子，比起其他武宗朝的老人来，已经算是很好了，变心不也是正常的吗？”</p>

萧风点点头：“这个确实不能排除。不过若是老拐那样想，那就和他的行为矛盾了。</p>

他明明不用进城买菜，在城外就可以买的，可他经常进城来，这就说明他不怕遇见你。</p>

既然他不怕遇见你，就说明他知道你没变心。既然他知道你没变心，他就一定会来找你。”</p>

陈洪歪头想了想，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思考，然后苦笑着点点头。</p>

“不错，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事儿还真是挺简单的。我还以为是你测字测出来的呢。”</p>

萧风喝了口酒：“也不能说和测字毫无关系。当日我让张无心测字，测申冤诗案中是谁骗他上街的。</p>

结果测出来是老拐，但又说是个特殊的太监。这和我心中所想的符合。</p>

因为老道暗示过我，让他出面牺牲自己，保护我和所有人的那个人，是个没种的家伙。</p>

所以我逼着老拐脱裤子，老拐知道瞒不过去了，终于承认了是他骗了张无心和老道。</p>

而我也明白了老拐为何是个特殊的太监。本来此事就到此为止了，直到前两天，我忽然觉得不对。”</p>

陈洪听着萧风一口一个太监，脸色黯然：“这不是挺完美的吗？老拐就是个特殊的太监啊，哪里不对了？”</p>

萧风单手转着酒杯，眼神凝视着杯中的酒：“老拐被丐帮所害，虽未被阉割，却与太监无异。</p>

可问题是，老道未必知道此事啊。两人虽在一起生活多年，但未必就好到一起洗澡的程度。</p>

老道甚至都不知道老拐会武功，可见老拐这些年，一直深藏不露，装得很好。”</p>

陈洪淡淡的说道：“两人在一个善堂里呆了许久，老道没准见到过，也不奇怪。”</p>

萧风笑了笑：“就算老道见过老拐的下身异样，可也不能就肯定老拐彻底不是男人了吧？</p>

毕竟老拐的家伙事都是齐全的，只是小巧玲珑了一些罢了。可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没种吧。</p>

老道说那人是个没种的家伙，而我又怀疑老拐不是一个人做的此事，再想想武宗旧人还有谁，答案就呼之欲出了。”</p>

陈洪放下筷子，开始一杯一杯的喝酒，萧风也不甘示弱，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喝光了一小坛。</p>

打开第二坛的时候，陈洪才开口：“不错，老道投案自首之前，是我去见的他。</p>

因为当时老拐还不宜暴露身份，所以只能是我去。</p>

何况要说服老道主动认罪，是要有合适的理由的，以我的身份去，是最合适的。”</p>

萧风苦笑道：“是因为如果老道一见是老拐搞的鬼，他就必然会想到更多事儿吧。</p>

你们一定不会告诉老道关于萧万年其实是武宗之后的事儿，而会找个其他理由逼他认罪。”</p>

陈洪点点头：“我告诉他，萧芹武功盖世，你去打日本，无论输赢，都有可能会死在日本。</p>

而且我多年在宫里为官，深知嘉靖的为人，就算你能活着回来，功高震主，他也一定会除掉你的。”</p>

萧风看着陈洪，有些不可思议：“然后老道就信了？他相信嘉靖会因为我灭了日本而杀了我？”</p>

陈洪惨然一笑：“这一招其实挺拙劣的对吧？听起来就像闹着玩似的。可他偏偏就信了。</p>

实话说，当初我也有过疑虑，可老拐说，这个理由就是专门为老道设计的，谁不信，老道也会信。”</p>

萧风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他明白陈洪的意思了。原来，老拐算的是人心。</p>

别人，例如徐阶等人，也会想到萧风打完日本会功高震主，但他们绝不会认为嘉靖一定会杀了萧风。</p>

他们会倾向于相信，萧风灭了日本后，可能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嘉靖继续信任，成为盖世权臣，</p>

另一个是嘉靖担心萧风功高震主，直接让萧风远离朝堂，只做道门真人，最差的结果是隐姓埋名。</p>

可为什么老道会相信嘉靖一定会杀了萧风呢？因为他的身世，因为夏言的结局，因为他亲眼目睹的梅龙镇。</p>

老道不可能知道，甚至连老拐都不知道，梅龙镇的惨案主谋其实并不是嘉靖，而是蒋太后。</p>

所以在老道的心里，嘉靖就是个十足的恶魔，只要对自己有一点威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p>

别人也许会考虑嘉靖对萧风的感情，可老道却不会考虑。因为嘉靖当初对夏言也感情很深。</p>

可这丝毫不妨碍，他在得知夏言曾参与梅龙镇的事儿后，一道圣旨将夏言斩首，乃至灭门。</p>

所以老道相信了陈洪的话，相信他们用申冤诗案把萧风逼回来是为萧风好，因为按这个理论，萧风若不回来，就是必死之局。</p>

要么战争中死在萧芹的手里，要么得胜归来后死在嘉靖的手上，所以他认可了陈洪“迫不得已”将萧风逼回来的说法。</p>

所以，他才会听信了陈洪的建议，用自己的一条命，换萧风和所有人的平安，包括那些孩子的平安。</p>

萧风一口干了杯中酒：“我想知道，这么精彩的计划，是你的主意，还是老拐的主意？”</p>

陈洪平静地说道：“一人一半。老拐在梅龙镇的大火之后，就已经变得有些疯狂了，他的计划都是进攻型的。</p>

成功了固然是好，可若是失败了，后果会极其严重。所以需要我帮他擦屁股，想善后的计划。”</p>

萧风想了想：“也就是说，用申冤诗逼迫嘉靖抓捕我的亲人朋友，用圣旨召我回京，逼我起兵造反，是老拐的计划。”</p>

陈洪点点头：“他相信，申冤诗的冲击力很强，嘉靖一定会狂怒，搞不好在抓捕你亲人朋友的过程中，会死几个人。</p>

而以他对你的了解，只要你家里人被嘉靖弄死了，你和他就会翻脸，你就不会应召回京，而会起兵造反。”</p>

萧风冷冷的说道：“是不是若抓捕的人比较客气，你们还会亲自动手。比如说，在混乱中杀几个人，嫁祸给嘉靖？”</p>

陈洪黯然道：“老拐确实有过这个打算，不过我不同意。</p>

当然，后来嘉靖快速地冷静下来，并未大肆抓捕，反而派人监视住所，老拐也没有机会下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