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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终于有一骑手忙脚乱上完弦搭完箭抬弩欲射时,他的头颅却被一支箭矢洞穿了,箭头从眼窝子里进去,后脑勺上出来,顺带还有红白相间的脑花溅在身后一骑的面上,吓得身后那甚至从未见过死人的骑卒无意间扣动手中也才上弦的轻弩悬刀,激射而出的流矢正中左前一骑的马臀,吃痛受惊的那匹坐骑又扬起前蹄
半个百人队处心积虑摆出防止被一冲而溃的阵型,就这么被一支箭搅乱了。
射出那箭后已经濒临崩溃的轻弩被马大远像渣滓一般地丢掉,不知道哪个宿州兵器小作坊里做出的轻弩工艺用材都堪忧,不过三四十支箭射出弓和弦就有如此的损耗,好在没有太影响准头,连晋州的猎户都未必能瞧得上这般成色的玩意儿,何况是晋州大杆营出身的马大远。
他们随身携带的弩大多被火烧断了弦烧坏了弓,经他们改制过的弩在火中也就是柴,经火一烧便成了百无一用的废物,撇去被他杀人夺马时抢下的这轻弩,马大远和那些活下来的晋州武官们手中。
只有刀。
身形臃肿的百夫长还在吼叫着试图稳住他麾下人马的阵型,五十匹马还有四十九个还活着的人面对那近在咫尺的、燃烧的恶鬼都不复有清剿流寇时的从容和镇定。
毕竟待宰的羔羊与择人而噬的恶鬼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勉强稳住坐骑和握刀臂膀的骑卒颤抖着手,哆嗦着嘴唇试图向那迎面而来的狰狞恶鬼挥刀。
而后他的头颅就和他的刀一起被马大远一刀斩断。
纵然马大远的刀比他手中的刀短了将近一尺,纵然前者胯下的坐骑已是强弩之末,纵然那老武官身上燃着火还中了数箭。
可大杆营斥候副尉即便只剩下一口气,杀一个没上过战阵的宿州骑卒总不会比杀鸡更难。
晋州边关砥砺出的百战老卒。
没上过阵的宿州精骑。
结果不难预料,在如瓜切菜般斩杀十余寻常骑卒后马大远盯上了那肥猪一般正欲策马逃窜的百夫长,他的体重使得那本该日行二三百里都不在话下的神骏坐骑被马大远那匹已经翻出白眼口中吐沫的马追上,在背后一刀未能砍穿他贴身甲胄后,接踵而至的下一刀刺穿了他堆不止三层肥膘的脖子,先溢出的甚至不是血,是色黄粘腻的脂膏。
马背上那具小山般的尸体颓然跌下马背发出哄然巨响,讽刺的是那匹如释重负的骏马此时终于四蹄撒欢一溜烟跑得远了。
还活着的三十余宿州精骑见官长已死,皆作鸟兽状,四散而逃,仅余下两人在原地纹丝不动。
“割鹿台的杀手?”抬手擦去面上所溅血的马大远哑声发问,那两骑马蹄下的是他同袍的两具尸首。
“没错。”以大氅兜帽遮面的骑卒竟开口竟是能令寻常男子酥软到骨子里的女子柔媚嗓音,“可有遗言?”
同以大氅兜帽遮面的另外一骑没有开口。
割鹿台能助他们杀武二郎,那自然也能住宿州官府杀他们
马大远忽然就想明白了。
可惜为时已晚。
“遗你老母。”
他用尽浑身气力骂出了这句话,然后从马背上举刀高高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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