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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焦岛上,袁矩看得目瞪口呆,心神都不能自持。
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君尧背上又跃出两转五色神光,耀照虚空,将重重海水悍然拨开,分别按压住巴蛇的首尾。
竟要如扯断一根软筋般,将他从中生生撕开!
「君尧?!」
越攸亡魂大骇,忙搏命将浑身妖气一震,涤荡周身,好不容易才崩碎了两转五色神光,却还未遁得多远,又被一枚无形气珠一落,生生化去了半截蛇尾。
这还是他见机得快,运转神通挡上了一挡。
否则,被气珠化去的便不仅是蛇尾,而是整整半截蛇躯了!
雷声洪烈不绝,阵阵发响。
至此,才仅过了不到小半盏茶的功夫。
越攸便狼狈已收了那万丈长的巴蛇法身,躲进一方十二层象牙塔楼里,不敢出面。
只操持数百头身披宝光,有着摇山动岳之能的六牙白象精魄,正舍命般向外飞冲,欲要逃离出生天外。
可每每冲不出百丈外,便被一道南方赤炁火雷凭空打碎,焚成了焦炭,徒费了一道精魄。
那十二层塔楼也在这火雷袭杀中,一层层被磨去,须臾间,就仅仅只剩六层,岌岌可危。
「该死!该死!」
越攸心头大骇。
这白象塔楼乃是一件陈玉枢特意赠他的一件秘宝,藏于其中非但可以护身,而且每一头六牙白象精魄,都可寄托神意,拥有挪移虚空之能。
但凡有一头白象跳脱了出去,他越攸便可运转秘法,将自己与那个白象易位移形,脱离此厄。
但孰料君尧的法力几乎是无穷无尽一般,所发出的南方赤炁火雷简直要铺天盖地了,密密如织网!
哪怕那数百六牙白象再是如何的挪移虚空、搬运肢体,也都逃不出百丈外,就要被一击毙命!
眨眼间,所有的精魄都成了灰灰……
随着又一声轰鸣。
越攸心头一颤,只剩下六层的塔楼又被生生磨去一层,就剩了五层,而且华光也黯去了不少。
「只能……用斗箓来博命了!」
他心底长叹一声,索性在塔楼中下来盘坐,也不再管现下这座在雷霆轰击下,摇摇欲坠的法器。
只调养精元,力求在塔楼被君尧的雷法彻底破去之前,将心神状态调养到最佳!
如此——
才能够打出斗箓中的惊天一击来!
他所持有的斗箓,和陈玉枢子嗣手中的斗箓,自然是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样截然不同的物什。
那些血裔子嗣手中的斗箓,大多只是封存着一道「斗罡落气」之术,只会在生死关头,自主摧发,护住他们一条性命。
他们并无法自行挖掘斗箓中封存神通的种种功用。
而越攸手中的斗箓,完全是可随他心意而动用,百无禁忌,操纵自如!
这趟出了南阐州,他一共也才只携了五张。
第一张。
被用来遮掩自身的行踪天机,用来断绝君尧的玄数推算。
这些年中,此人一直在坏陈玉枢的好事,阻止自己将血裔带回南阐州去,简直形同疯狗般!
不过虽然阻了几日,但今日君尧还是来了,显然那张斗箓没能尽到越攸的料想……
而第二张,便是用在了万鹫岛上,一举打破了岛屿禁制,将鹫渠公斩杀当场!
其实那童子所想的倒也无差,万鹫岛和临焦岛斗了这么多年,彼此谁都拿不下谁,如此森严之守备,又哪是越攸区区一具灵身能够对付的?
在一番冲撞无果后,恼羞成怒下发了张斗箓,才彻底破去了万鹫岛的阵图,得了鹫渠公的首级来。
「剩下三张斗箓里,可惜唯有两张封存的是真正杀伐神通——冰魄真光,剩下那张「坐见八极」,却是杀不得君尧。」
越攸默然抬起头。
此时,他存身的这座十二层象牙塔楼,只剩了最后一层,还在死命强撑。
数十息后,只闻一声响彻数十里的喀嚓爆响声,象牙塔楼终是彻底被摧去。
然后还不待那密密麻麻的南方赤炁火雷落下。
便见越攸陡然大喝一声,将手一指,便有一道森白光气笔直冲天,迅快无比,瞬时便将沿路的南方赤炁火雷撞灭,以无可阻拦之势,将闪躲不及的君尧冻在其中!
如太阴坠地,整整半边天穹,都成了阴暮森白的一片,寒气逼人沁骨!
越攸脚下的海潮已成了坚厚的冰面,阴风一刮,连道行低弱些的修士,都要被冻死当空。
「父亲……」
远处。
哪怕有临焦岛禁制守护,童子还是面色青白,牙齿打战,他颤缩来到袁矩身畔,涩声道:
「君……君尧真人死了,那我们——」
剩下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而袁矩面沉如水,也没有接话。
「不对……」
越攸大笑两声,刚想一巴掌将被冰魄神光冻杀了的君尧拍碎,神色却突然一动,犹豫了一下。
「陈玉枢不至,以为凭一张斗箓就能奈何得了我?越攸,你真是蠢得令人心惊。」
这时。
君尧声音仿是在四方上下响起,天地之间,无所不有。
越攸略一慌乱后,运起玄功,在默默察定了一个方位,将手一招,便又发出了一道森白光气!
而在数十息的寂然后。
随着一阵雷光闪动,君尧手按腰间玉印,便面色漠然现出身来。
「你莫非修成了那门遁法?」
越攸心神大乱。
而他在一阵失神后,终还是冷笑连连,面上也露出了不屑之色。
「来!杀吧!左右不过一具灵身而已,死了就死了!玉枢一直不许我真身出行,想必也是此故了!」
他拊掌大笑:
「你就算今日救了陈珩,那又如何?你能救得尽所有玉枢子嗣吗?现在且容你这短命鬼跋扈一时,等玉枢成了道君——」
「不对。」
越攸一时哑然失笑:
「你这寿元,只怕撑不到玉枢合道的时候了,可怜!可怜!」
「这一个,原来是叫做陈珩?」
君尧神色淡淡:「但你方才说灵身死了便也死了,这倒也未必,且看。」
他微微屈指,捻定住一颗生有七窍,正在喷涂浊光的
丹丸,露出了丝冷笑颜色。
越攸一见此丹,便连话也不说,只顾着亡命奔逃。
但逃不出半里,便被一道澎湃法力横扫过天际,吐血跌落云头,连打了十数个滚,骨骼尽碎。
「昔年的仇,我奉还给你。」
丹丸从君尧指尖弹出,如流星飞火,眼见着就要凿穿越攸颅骨之际。
只见一道若笑声音突然响起,如就在众人的耳畔。
「贤婿,你真是愈发的好本事,数年不见,还别来无恙否?」
那声音轻轻一叹,又道:
「听闻你因执意修行那道方术的缘故,已是寿元无多了,可惜,可惜……贤婿真是枉费了自己天资,叫我这个老丈人看在目中,也是不由得心疼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君尧冷冷看向前方,一身杀意滔天而起,五指死死捏住腰间玉印。
「玉枢?是你?你疯了不成?!」
越攸在片刻的恍惚后,则惊怒道:
「你怎敢再以神意出游洞天之外,不怕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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