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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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立场</p>

小姑娘脸上写满了懊恼，自然没逃过齐明远的一双眼。</p>

他越发不敢造次，噙着笑，索性把路让开：“徐姑娘请。”</p>

徐月如咬着唇间软肉，想了好半天，横竖齐明远也看出来她是来找人的了——</p>

她抬眼过去：“你见到冯四了吗？”</p>

齐明远一怔，旋即摇头说没有。</p>

徐月如拢眉，转而又问他：“你和沈六公子关系不错？”</p>

这阵仗，这架势，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倒像是京兆府升堂问案的大老爷。</p>

齐明远没忍住，浅笑声从唇畔溢出来。</p>

徐月如瞪着他：“你是在笑我？”</p>

他当然是摇头不承认的：“徐姑娘对沈六很好奇？”</p>

她眯着眼：“是我先问你的。”</p>

齐明远看她那副认真模样，想了半天，总算是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p>

所以，先前未入席时，在凉亭那处偶遇她们两个，她眼中那莫名的敌意，还有防备，还真是冲着沈熙去的。</p>

他算是无辜被牵连的。</p>

但她显然不是为了她自己。</p>

冯家四姑娘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至于沈熙嘛——</p>

沈熙同他说的倒不多。</p>

齐明远把两手一摊：“徐姑娘是觉得，沈六配不上冯四姑娘？”</p>

看样子，他还什么都知道。</p>

蛇鼠一窝，一丘之貉。</p>

徐月如脑子里闪过的，尽是这样的词。</p>

冯四那点儿心思，全写在脸上了。</p>

她就是个傻子。</p>

平日里看起来挺能唬人的，实则最没什么心眼子。</p>

喜欢谁，不喜欢谁，全都在面儿上，一眼就能看的出来。</p>

跟沈熙说话的时候，柔声细语的，哪里有半分冯四姑娘的威风。</p>

沈熙连她都打听过，更何况冯四？</p>

想通了这一层，徐月如的小脸儿算是彻底拉长了。</p>

齐明远看着她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吃了一惊。</p>

现在京城里这些小姑娘，都是这样子的吗？</p>

几句话的工夫而已，她这脸上的表情，变的可够快的。</p>

他摸了摸比鼻尖：“徐姑娘，沈六也是文采斐然，学富五车的人。”</p>

徐月如冷笑出声音来：“你是在为他做说客吗？”</p>

她连眼底的那点儿热络也全都凝了起来，只剩下了冰渣子，照着齐明远身上就招呼过去：“这话你同我也说不着，我原也不是冯家的什么人，还有，你是饱读诗书的人，又是新科会元，这点儿规矩你都不懂？</p>

礼义廉耻，你该高高奉在头顶上，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成什么体统！”</p>

她张口就啐人，一点儿情面也不讲。</p>

齐明远算是无奈了。</p>

这是骂他寡廉鲜耻了。</p>

他深吸口气，深觉得这顿骂挨的有些亏。</p>

沈熙和冯四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p>

他不过是看这小姑娘这样着急，想劝她两句而已。</p>

她在这儿扯的是什么？</p>

其实齐明远算不上是什么好脾气的人。</p>

苏州齐家，家大业大，他是家里的嫡子，虽然从小就不受待见，族中众兄弟为讨好他大哥，没少挤兑他，但他仍旧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p>

自己又有出息，早早就高中。</p>

新科登榜后，蒋夫子看他是可塑之才，极喜欢他，把他收在了门下，做了关门弟子。</p>

如今京中行走，他虽出身商贾，却每日也不少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p>

这样耐着性子哄人，真算得上是头一次。</p>

但眼前的小姑娘嘛。</p>

出身太好了，未必是养的娇纵，而是她生来便金贵，骨子里带着的。</p>

那也不算是眼高于顶，她是真觉得，沈熙不配。</p>

他哄人家？人家还未必看得上他呢。</p>

齐明远懒得再说，什么耐心都没了，闪身让了让：“我出来的久了，该回席上去了，徐姑娘自便。”</p>

徐家门里虽从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儿，也用不着她徐月如看谁脸色过日子，讨生活，可她在京城长大的，还有徐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穷亲戚们，是以各色人等的各色嘴脸，徐月如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p>

齐明远这是不耐烦了。</p>

他面上隐藏的挺好的，仍旧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就像她初见他那天一般无二。</p>

然则那应该是他最疏离的模样。</p>

毕竟那日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全是为了讨好巴结，他心下本就该是最不耐烦的。</p>

方才他哄人的样子，有些生硬，也有些笨拙，但是认认真真的在努力哄她高兴似的。</p>

一转脸，变了个人，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冷了。</p>

徐月如何曾受过这样的冷待——</p>

齐明远走出去没三两步，徐月如回过神，一转身，呵住他。</p>

才走出去的人，身形一顿，回头看她时，眼底分明闪过疑惑。</p>

徐月如摸了摸鼻尖：“那什么……刚才我话说的重了，对不起啊。”</p>

齐明远暗暗吃惊：“你在跟我，道歉？”</p>

听不懂人话吗？</p>

徐月如拿白眼翻他：“我祖母教过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要与人家道歉的！</p>

你当我是高门里养大的娇娇女，轻狂孟浪，我行我素吗？”</p>

她还真不是。</p>

娇纵的他见过，齐家那几个，哪一个不比她张狂。</p>

徐月如这样的，真算不上。</p>

可她会道歉，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的。</p>

齐明远深邃的眼眸又染上了笑意：“没有，徐姑娘自然不是那样的人。”</p>

徐月如有些别扭，稍稍别开眼，不再看他：“是我自己心里着急，在气头上，说话说的重了，这跟你本来就没关系的。”</p>

她瓮声瓮气的，声儿也放低了，大概是真的没怎么跟人服过软，低过头，说这些话，是破天荒一样。</p>

齐明远心头划过一丝异样，背在身后的手掐了掐虎口处，果真没再打算走。</p>

他盯着她看。</p>

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她是天之骄女，华贵无方。</p>

她身量在同龄的小姑娘里，算是高的。</p>

窄窄的肩，细细的腰，长长的腿。</p>

立在那儿，碧袄紫裙，真是好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