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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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远笑意越发浓了：“我和沈六，认识不过两个月而已，但是徐姑娘，沈六是个可交心的正人君子。”</p>

他开了口，郎朗清音，掷地有声，让人莫名心安，莫名的愿意相信。</p>

徐月如回过头，面颊红红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p>

齐明远掩唇笑：“我也不是傻子，长了眼睛，是会看的。”</p>

徐月如心头一沉。</p>

冯四是这样的。</p>

她没吃过苦，更没有吃过什么亏。</p>

撑死了，小的时候同她打架那会儿，挨过她几次，至于说别的什么风浪，冯四的见识，还未必比得上她。</p>

是她父兄把她保护的太好了。</p>

心事写在脸上，叫人怎么看不穿。</p>

所以这事儿吧……</p>

徐月如心下不安。</p>

齐明远能一眼看穿，沈熙也能，冯尚书还有她几个哥哥，还能看不出来？</p>

怪不得了。</p>

徐月如想起来，冯四说起沈熙时，就跟她说了——冯四打听沈熙那会儿，她哥哥就让她少打听，还骂了她两句。</p>

那可是冯四，长这么大，谁舍得骂她半个字啊。</p>

“你真没看见冯四？”</p>

齐明远摇头说没有：“也不妨告诉姑娘，我离席时，沈六的确不在席间。”</p>

徐月如脸色倏尔难看：“那你不早说！”</p>

她转身就要走，胳膊却突然被人扯住了。</p>

那外力来的突然，徐月如被惯劲儿扯着就往后退了好几步。</p>

齐明远不敢过分放肆，当然不敢顺势把人揽入怀中，只好拿手掌撑着她的后背，把人给稳住了。</p>

“徐姑娘别急啊。”</p>

徐月如往外抽了抽自己的胳膊：“干什么？”</p>

“如果人家是郎情妾意呢？姑娘何苦非要拆散？”</p>

徐月如咬紧了后槽牙：“齐六公子，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p>

“就因为沈六是伯爵府的假子？”齐明远眼底有些冷意，“徐姑娘这样看重门第出身？”</p>

她没由来心头一颤。</p>

她真的看重出身门第吗？</p>

她若真的看重，也不会由着齐明远这样放肆靠近。</p>

她若是真的自诩金贵，又哪里会同齐明远这样商贾出身之人多说半个字呢？</p>

就算他生的好看又怎么样呢？这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p>

扪心自问，她没有看不起齐明远，也没有看不起沈熙。</p>

出身门第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如果可以，沈熙一定也不希望他母亲是怀着他嫁给平宁伯的。</p>

假子，太难听了，对谁来说，都是一种羞辱。</p>

徐月如抿紧了唇角：“他的出身，不是他自己选的。出身门第这种东西，难道因为我生在枢密使府，我就该看不起别人吗？”</p>

她一本正经，摇头说不是：“我比别人会头胎，老天多眷顾了我一些，就是我轻贱别人的理由吗？”</p>

齐明远眼底的寒意化去：“那姑娘又何必这副做派呢？依我看来，你对沈六的不满，全因冯四姑娘。”</p>

“因为那是冯四！”徐月如嗤了声，想起什么似的，抬眼问他，“沈熙没打听过京中贵女，如何知道冯四与我交好？我从没有见过他，他却能一眼认出我。</p>

齐六公子，凉亭外，沈熙说的那些话，你该不会忘了吧？”</p>

齐明远呼吸微滞：“所以姑娘是以为，沈六工于心计，今次回京，除了春闱会试之外，便是想着要攀高枝儿，娶贵女，为他今后平步青云而铺路？”</p>

他说对了，徐月如还真就是这么想的。</p>

但徐月如没开口。</p>

齐明远说，沈熙是正人君子。</p>

她真不觉得。</p>

或许是她先入为主，觉得沈熙是别有居心故意接近冯四。</p>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她控制不住！</p>

齐明远见她沉默，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一时无奈：“徐姑娘，他的身世，我知道，想必你也一定是知道了，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p>

你出身名门，生来便是天之骄女，也许很难理解，他那样的人，活下去，有多难。”</p>

徐月如哑口无言：“我……”</p>

“他一个人在老家生活了二十二年，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照顾他，是平宁伯不许他进京。</p>

他有出息，高中了，要入京，也是平宁伯把他接回来的。</p>

他过去二十二年的人生，从来不属于他自己。</p>

他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是平宁伯说了算。”</p>

齐明远背着手，面色平静，淡淡开口，说出口的话，却让人觉得压抑得很。</p>

徐月如小手捏紧了。</p>

齐明远低头看着她，视线始终没从她身上挪开：“可是就算他回了京，难道平宁伯会拿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有加吗？”</p>

不会的。</p>

平宁伯不把他当污点，就已经够不错了。</p>

要不是真爱他母亲，他能不能活在这世上，都是两码事。</p>

“你的意思，我懂了。”</p>

徐月如深吸口气，艰难开口：“只是咱们两个，立场不同。沈熙是你朋友，你当然为他说话，而冯四——我长这么大，就冯四这么一个手帕交。”</p>

她仰脸又去看他：“六公子，沈熙是故意离席的吗？”</p>

齐明远没办法接她这话。</p>

他不知道。</p>

席间众人有说有笑，什么都好好的。</p>

沈熙出身虽然尴尬，可他毕竟有了功名在身，前途无量，而无论怎么说，他亲娘也是伯爵夫人，来日殿试若再中，皇上未必不看平宁伯脸面，多提拔他一些的。</p>

那些人，也不敢明面儿上冷嘲热讽。</p>

可沈熙突然离席……</p>

齐明远能理解，就算沈熙是别有用心去接近冯四，他也能理解。</p>

但徐月如说的不错。</p>

立场不同。</p>

既然立场不同，他也没什么资格劝徐月如别插手。</p>

齐明远略低了低头，长睫压下来：“是我糊涂了，倒来劝姑娘这些。”</p>

徐月如也不知是怎么地，听他这么说，竟暗暗松了口气。</p>

此时再看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一时觉得刺眼，便笑了笑：“没什么，话说开了也挺好，我的意思，你也大可以告诉沈熙。</p>

冯家的事，我过问不到的，冯四那里，我也并不知怎么劝她死心。</p>

但我可以告诉六公子——冯四是冯尚书的心头肉，她三个哥哥爱她如命，沈熙出身尴尬，配不上，这都不打紧，来日若冯四一意孤行，非他不可，她父兄未必不许。</p>

可是沈熙要是敢怀揣着算计，刻意接近引诱，冯尚书不会放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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