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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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条蒙着璀璨星辉的透明蠕虫钻出了那位慵懒女士的掌心，和无形而虚幻的缝隙勾连了起来，让它染上了星光的颜色。</p>

伴随着那位女士用力一扯，如同覆盖在这个世界表面的那层透明之皮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可怕声音，难以抗拒地向着两侧卷起。</p>

令人牙酸无法形容的破裂声里，那缝隙被强行撕开，变成了一个闪烁着点点星辉的巨大空洞。</p>

这让它看起来就像是连通着未知之境的隧道入口。</p>

下一秒，穿着橘色长裙的女士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荒野上空。</p>

坐在摇篮式马车内的“月女士”脸色微变，驱使拉车的魔鬼样生物，跟着钻入了那条“隧道”。</p>

“审判”女士紧随其后。</p>

地面满是虬结树根、白云如同油画的世界内。</p>

随着靠近虚化树冠的枝干“分泌”出粘稠的黑液，长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卢米安虽然得到忒尔弥波洛斯的吩咐，没有抬头去看，但依旧产生了一种精神错乱的感觉。</p>

他的皮肤一阵阵瘙痒，底下的血肉出现了不正常的蠕动，似乎快要长出密密麻麻的疙瘩或者瘤体。</p>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道纯净的星芒照入了这个世界，照亮了卢米安的眼睛。</p>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某道细小的缝隙瞬间扩张成了一座虚幻而神秘的星光之门。</p>

“闭上眼睛，冲进那扇门里。”忒尔弥波洛斯恢弘浑厚的嗓音响在了卢米安的耳畔。</p>

卢米安没有犹豫，用被炸到血肉模湖的左掌紧握住“堕落水银”，狂奔向那扇星光之门。</p>

他紧闭着双眼，依靠猎人对空间位置和准确距离的把握，几步就跑到了目标前面，没管那里有什么变化，是否藏着危险生物，纵身一跃，扑了进去。</p>

短暂的天旋地转后，卢米安仿佛从深湖的底部钻出了水面，整个人一下变得轻松。</p>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不远处的棕绿色暗影巨树，看见了被树枝藤蔓包裹的金鸡旅馆等建筑，看见了被奇异力量分隔在荒野各处的街道不同区域，看见了那些沉溺于各自欲望的小贩和行人们，看见了正从金鸡旅馆二楼某扇窗户轻飘飘跳下的芙兰卡。</p>

他脱离了“暗影之树”内部那片异度空间，但又还没有回到真正的现实世界。</p>

芙兰卡也发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卢米安，既高兴又急切地喊道：“快，寻找出口！”</p>

虽然她“召唤”来了“审判”女士，心中有了底气，但她还是不想在这里久待。</p>

涉及半神们的战斗岂是她一个小小序列7能够参与的？即使只是远远围观，也有极大风险。</p>

卢米安点了下头，一边狂奔着向芙兰卡靠拢，一边左右张望，找寻起疑似出口的事物。</p>

他越看越感觉这里像是来自“伟大母亲”恩赐的“彼岸世界”，但没有大量的亡灵和将罪人们抛入深渊的魔鬼。</p>

难道“至福会”的行动还有“伟大母亲”那些信徒参与？卢米安瞬间有了猜测，对已近在迟尺的芙兰卡喊道：“去荒野边缘！”</p>

根据他的经验，如果这里真是“彼岸世界”，那应该可以从荒野的边缘脱离。</p>

芙兰卡轻轻颔首，未做询问，跟着跑了起来。</p>

忽然，这片荒野发生了剧烈的震颤，那株棕绿色的巨树内部响起了沉闷的轰鸣声。</p>

天空随之变得昏暗，整个世界都似乎接近崩溃。</p>

包裹了一栋栋建筑和街区道路的树枝和藤蔓飞快收了回去，被不同欲望影响的小贩、行人和租客们茫然地恢复了清醒。</p>

他们停下了疯狂吞吃食物的举动，他们松开了被自己压住的异性，颇为害怕地站了起来，他们结束了血淋淋的砍杀，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迷茫四顾金鸡旅馆内，互相谩骂的私奔情侣停止了运动，他们不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只是疑惑于天色怎么一下变暗了很多，就跟傍晚来临了一样。</p>

躲在木桌底下瑟瑟发抖的安东尼。瑞德先是平复了颤动，继而表情一沉，钻了出来，望向窗外。</p>

正疯狂签着自己姓名的加布里埃尔瞬间找回了理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结合剧场经理意见对《追光者》剧本做进一步打磨时，压力过大，罹患了精神疾病。</p>

地下酒吧的老板帕瓦尔。尼森放下了画笔，却又舍不得将视线从画板上移开，他刚才虽然只是快速打了个草稿，但他感觉那是自己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杰出的作品，远远超越了他以往的最高水准，他下意识想回到那种状态里，却怎么都无法如愿。</p>

转瞬之间，所有的树枝和藤蔓都缩回了“暗影之树”，找回清醒的小贩、行人和租客们大部分都看见了那株异常恐怖的棕绿巨树。</p>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循着本能的恐惧。飞快向着远离“暗影之树”的地方逃去。</p>

这时，被青绿色长发包裹的苏珊娜。马蒂斯凸显在了同样虚化的树冠上，夏绿蒂。卡尔维诺则一脸失落、沮丧和痛恨地站在偏下方的枝干上。</p>

在“祭品”逃出了仪式现场后，她们的祭祀暂时宣告了失败，于是赶紧从那片异度空间脱离，免得被半神层次的战斗波及。</p>

遭受了反噬和神性影响的苏珊娜。马蒂斯身影变得极澹，似乎随时会彻底消散。</p>

她的眼眸内映出了奔向荒野边缘的卢米安和芙兰卡，却无力再对他们施加影响。</p>

正常情况下，和“暗影之树”结合在一起的她完全可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使用能力，但仪式被打断带来的反噬和“神子”降临力量后未做控制的污染让她刚才差点当场死亡，现在虚弱到了极点。</p>

已是恶灵，本质偏激、极端和执着的苏珊娜。马蒂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还想把卢米安抓回来，再次拖入“暗影之树”内部，继续那未完成的仪式。</p>

她让“暗影之树”的树枝和藤蔓又快速蔓延了出去，它们追上了一名小贩，把他吊了起来，将表面的尖刺扎入了对方的皮肤，汲取起能让苏珊娜恢复的精气。</p>

这就相当于将入梦交合吸取精力逐渐导致目标死亡的过程利用“暗影之树”变得简单粗暴，且加快了进度！</p>

看到那些或棕或绿的树枝、藤蔓怪物一样涌了过来，看到有同伴被当场吊起，竭力挣扎，发出惨叫，被困在这片荒野内的小贩、行人和租客们惊恐大喊，疯狂奔逃，恐惧至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