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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畅站在一旁,等邬瑾写完落款,立刻道:“您的字,当真是笔力深厚。”
等到墨干去,邬瑾将这一副大字卷起,找了一根棉绳系上,交给祁畅:“我没有私印,不过想来,没有私印,也无关紧要。”
祁畅没有留神他的话,将纸卷双手捧着在,谢过邬瑾,告辞回城去。
邬瑾送他出了道观,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花用,祁畅接在手里,眼睛一湿,带着哭腔道:“多谢您,我您要是有事,尽管驱遣我,还把我当九思轩的小厮就是。”
邬瑾拍了拍他,没有多言,看着他一路往城里走去。
祁畅带着纸卷、银票,一路往城里赶,天边一轮明月,清光照人,道路两旁春柳随风而动,摇动满地碎影,分外幽静。
他走的很快,一颗心躺在胸膛里,是难得的宁静。
三月初一放榜后,殿试结果还未出,这一群同进士便已经开始“跑官”了。
同进士们先是一起参加了一次翰林院的考试,按例考过之后,优者可以进入翰林院做庶吉士,可是僧多粥少,庶吉士并没有祁畅的份。
祁畅想庶吉士做不成,干脆等着殿试唱名出来,等进士们都有了去处,自己就挑那剩下的偏僻地方,做个小小县丞。
可没想到短短几天时日,那些有银两有关系的同进士就开始四面八方的托关系,要赶在殿试唱名前将去处定下。
他自以为的、进士们都推脱着不愿意去的穷乡僻壤,甚至和流放无异的岭南之地,正七品知县、正八品县丞,都成了香饽饽,要“跑”,要“使银子”才能去。
他没有那么多银子,连京都衙门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两条腿根本无处可跑。
坐在屋子里,他感觉自己是在坐以待毙,茫然而且绝望,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再考一次,或者再考无数次,求一个进士出身。
在王景华找到他之后,他的绝望之中又增添了一层愤怒。
“凭什么呢,姓王的爹都没了,还能穿金戴银,还有下人使唤,”他坐在屋子里想,“他还要参加科考,他要是也成了同进士,是不是还能去做庶吉士?”
他在屋子里枯坐了半天,又想:“我下了苦功夫,费了大力气,老天开眼似的有了个先生,考上了同进士,眼看着就要改头换面,和过去一刀两断了,结果却是连仕途的边都摸不着,我不比别人差啊!”
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枯草,乱糟糟,理不清,直到他得知邬瑾成了状元,这一团枯草才猛地从脑子里烟消云散。
他的“路”来了!
今天他就是来跑他的路。
祁畅想着,脚底下忽然绊到了石头,他“砰”的往前栽去,下意识把字抱的紧紧的,以免磕坏。
邬瑾的字,自然是好的,但还不到千金难买的地步,更何况连个私印都没有,更不值钱。
真正值钱的,是“状元”的身份。
新进状元照例受六品翰林院修撰,视为储相,日后是天子近臣,国朝最快从修撰升做执政参事的状元,仅用了八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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