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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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p>

祝宁投射在神国废墟上的影子波动,像是没有信号的电视机，下一步就要出现雪花屏。</p>

“左后侧。”祝宁突然提示“小心。”</p>

刘年年下意识望去，看到废墟中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紧接着一个残缺的人头冒出来，冰冷的眼眸盯着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炮口,炮口边缘渗透出红色的光芒,在灰尘中像一只血红的眼睛，已经瞄准了刘年年。</p>

有敌人。</p>

刘年年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为什么想杀她，本能已经做出反应，刘年年惊恐后退半步，眉头下压。</p>

瞄准她的炮口光芒骤然停止,仿佛被一只手捏住，那人瞳孔睁大,脸色扭曲,露出一个极其痛苦的表情。</p>

下一瞬，噗嗤一声裂响，一阵巨大的血雾绽放开,袭击者已经被炸成了血花。</p>

刘年年心脏剧烈收缩，清晰感受到她刚才使用了能力,她不是第一次使用，她曾控制自己的血液流淌,也曾控制神国坠落。</p>

但跟这次太真实了,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她甚至都没“操控”，很快敌人就炸成了碎片。</p>

刘年年呼吸急促,不可置信自己干了什么。</p>

“很好，不要激动，慢慢呼吸。”大概是信号不稳定，祝宁的声音有点支离破碎，“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p>

强大的异能者崩溃形成污染区，祝宁就需要处理这个污染区。</p>

刘年年仔细体验那一刻的感受，仿佛一直以来脖子上都套着无形的枷锁，从来没认真活过，现在她才活了。</p>

“刚才是谁”刘年年问。</p>

“第一军区残余部队。”祝宁很快就回应了，神国坠落时下方就是第一军区。</p>

“为什么”刘年年不理解，神国不是坠落了吗联邦已经瓦解，为什么第一军区的人要杀自己</p>

“士兵有惯性。”祝宁的声音没有起伏，这在人类历史上不少见，拥护的组织已经灭亡，但士兵还在执行上一个朝代的命令。</p>

在刚才死去的士兵眼里，刘年年是叛徒，所以有一口气也会杀掉叛徒。</p>

“先离开。”祝宁说。</p>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神国坠落后形成的灰尘成了最好的屏障，但总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刻。</p>

能想到找刘年年的不止祝宁一个，她是新世界的母亲，血统纯正，异能强大，刘年年身上的异能是累积的，刘瑜传递给她自己就会马上死去，相当于她身上有几代人的能量。</p>

哪怕不是想杀了她，也会想要利用她。</p>

无法利用那就毁灭，毁灭起码不会让敌人得手。</p>

刘年年没有犹豫，把昏迷的廖湘霖背在身后，异能觉醒后改造了她的体能，她能感受到绷紧的手臂肌肉，迈开的每一步都很有力。</p>

祝宁也察觉到了，刘年年是完美新人类，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p>

“左边。”刘年年听到祝宁的提醒，她在奔跑时耳边一直跟着小小的飞行器，好像一群蜜蜂在跟着自己，祝宁的投影已经收回。</p>

身后传来枪声，果然如祝宁所说，想要杀她的不止一个人，她在一路上遇到四个敌人，但在对方动手之前，她已经先一步动手。</p>

祝宁提醒“不必让一个人全部的血液爆浆，可以捏碎心脏，或者用血液堵住他的气管，人类有很多种死亡方式。”</p>

刘年年猜测祝宁曾经熟练使用过水系异能，她一时间替代了裴书的位置，成了自己的老师。</p>

“控制空气中的水分子，让子弹慢下来。”</p>

这件事更加细致，她照做后，眼睁睁看着冲她来的子弹旋转速度越来越慢。</p>

等杀掉四五个人的时候，刘年年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门技巧，好像那根本不是人类，只是牛羊牲畜。</p>

她没有任何道德负担，如果崩溃成污染物，一定能吞噬第一区的废墟。</p>

“停。”</p>

刘年年听着祝宁的指令奔跑，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此时紧急停下，耳边全是急促的呼吸声，身上有很多人的血。</p>

刘年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像是运动一样浑身都很畅快，她托着廖湘霖的身体，祝宁下一步指令已经发出“后退一步，在你脚下。”</p>

刘年年挪开右脚，脚下是一个盒子，神国坠毁后，废墟里有很多资源和装备，而刘年年踩着的是个人机联合装置的保管盒。</p>

她见过几次，盒子看上去是丝绒质地，用来限制普罗米修斯的能力，现在限制普罗米修斯的也在限制祝宁。</p>

刘年年小心放下廖湘霖，祝宁是让她寻找人机联合装置她打开薄盒，露出了一枚黑色圆环，背面的黑色菌丝蔓延开，像是在盒子角落里结成蛛网，菌丝是活物，肉眼可见地蠕动。</p>

“戴上它。”</p>

刘年年环顾四周，灰尘如同浓雾，现在已经比最初好了不少，但能见度依然不高。</p>

没有其他敌人追击，声音是从微小的侦查装置中传来的。</p>

戴上人机联合装置祝宁是想跟自己更“亲密”地联络</p>

刘年年之前是神国人，她当然知道接入这东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交托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长期接入甚至会成为菌丝人，无法抗拒潜意识的影响。</p>

“你害怕”现在祝宁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像是恶魔的低语了。</p>

如果从理智来考虑，在祝宁已经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时，不要在给对方增加砝码，人类一直有忧虑，要限制他者的力量，才能让世界平衡。</p>

换个人大概会怀疑，祝宁来找她，是不是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菌丝人。</p>

祝宁远在世界尽头，需要一个好用的身体，而刘年年是首选，她有能力却又足够无知，这个无知不是说她傻，是她一辈子大多数时间都被神国管控，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墙外世界。</p>

祝宁控制刘年年会怎么样</p>

祝宁没有再多说，本体在封闭机房中注视着刘年年，她染红的裙子飞舞着，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对比之下，祝宁看上去实在太不像人了。</p>

刘年年触摸着人机联合装置，菌丝已经本能缠绕她的指尖，好像要迫不及待把她吃掉。</p>

祝宁静静等待她的选择，刘年年扔掉人机联合装置一走了之也很正常，但她不是正常人。</p>

刘年年深吸一口气，下一秒，黑色圆环贴向太阳穴。</p>

不需要任何解释或者前奏，生物拥有本能，菌丝猛地扎进太阳穴薄薄的皮肤，刘年年感到一阵刺痛，她的世界耳鸣了，仿佛进入到了真空世界，声音骤然消失，菌丝向下延升，快速摸索到神经网络，黑色菌丝旋转着紧紧抓住她的神经网。</p>

刘年年感觉到呕吐和天旋地转，仿佛灵魂被抛起又坠入深渊，在这样极致的失重感中来回波动。</p>

“看来你跟我一样，不适应接入。”祝宁的声音响起，事实上那成了刘年年世界中唯一的声音，不是外界传来的，而是在她头颅内部，她眨了下眼，感觉眼皮无比沉重，随后她发现自己的五感正在发生改变，视觉神经网络也被征用，她突然看到了祝宁。</p>

不是一个侦察机投射下的影子，而是真正的祝宁。</p>

菌丝连接了她们，她进入到了祝宁的机房。</p>

刘年年打开了自己的神经网络，跟普罗米修斯不同，祝宁开放了自己的安全防御墙。</p>

她们如今不需要说话就能知晓对方的思维和情绪，如果想要交流只需要一个念头。</p>

如果说得更浪漫些，仿佛她们被拉进了一个只有彼此的世界。</p>

那是一片漆黑的空间，脚下有菌丝蔓延，祝宁就在尽头等她。</p>

在这里她们干干净净，刘年年身上没有鲜血，祝宁身上也没有菌丝。</p>

祝宁穿着一件黑色防护服，身上有破损和伤口，还保持着进入极北之地前的状态，刘年年猜测这是祝宁的“灵魂”本身，因为她看得见祝宁的一部分正在被黑暗吞噬，仿佛逐渐会隐没极致的黑夜。</p>

祝宁看上去很孤独，眼神没有什么温度，她说得对，留给祝宁的时间不多了。</p>

“你这么信任我”祝宁问。</p>

“我说我要去救你的。”刘年年竟然露出一个微笑，笑容在祝宁看起来很天真，像是小朋友才能给出的承诺。</p>

她要拯救祝宁，那就是她找到的新目标。</p>

祝宁沉默，刘年年的爱恨过分炙热，她恨谁恨不得把她杀死千万遍，但爱谁也想把心掏出来给她。</p>

这样没什么不好，可能这就是刘瑜想要保护的特质，也是裴书一直以来待在陆家的原因。</p>

“你要出墙。”祝宁下达了命令。</p>

“好。”刘年年一口答应，没有丝毫犹豫“我可以完成你的任务。”</p>

祝宁再次沉默，想到了第一次让刘年年去上班，那时候的小公主充满热情，好像生命都被点燃了。</p>

陆鸢正在消失，刘年年的本体正在复苏，祝宁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小公主了，她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鲜活。</p>

刘年年问“我有向导吗”</p>

“我。”祝宁回答。</p>

刘年年面临的问题跟祝宁当时一样，她出墙前一无所知，边走边学，裴书和白澄都教了她不少，祝宁可以把这部分经验传承给刘年年。</p>

祝宁走过的路，刘年年可以再走一次，但她曾经遇到的困难，刘年年可以尽量绕过。</p>

“我会在你的脑子里。”祝宁说“有合适的身体我也会征用。”</p>

刘年年竟然觉得很高兴，那意味着祝宁无法跟她分开，像是她的专属ai。</p>

“代号年糕”祝宁问，她记得这是大小姐给自己取的代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