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雌一雄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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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秀发飘飞，忘川河边，一对男女便走便聊天。冥界之水皆从黄泉而来，是三界最浑浊，同时也是最干净的水流，金花城这一段经过特殊灵法堤坝过滤，流水虽然还是微微发红，但并不恶劣，反而有些奇妙的色调。伴着落日余晖，暖色金阳，河水发出温润的光华，华光把俊男美女的面孔映照得红彤彤，与朱雀大公主本身的赤炎气态和祖凰公子的金色雄彩相得益彰，金色和红色组合成一副绝美画卷。只可惜……

“秋千，你得替我出气！去去去，你去挠他们！”

“我不敢去，我怕挨打。你去，你去，你去，你去啄他们！”

河边，两个打闹的笨蛋搅得画卷多了一些荒唐，又怂又爱惹事的他们不敢上前，但少不得吵吵嚷嚷，叫前面的两人难以沉浸在这绝无仅有的美景和气氛中。

凤梧随便寻了个话题，“这次来，怎么没见到凰极先生的妹妹凤仪姑娘？”

“这……我也不清楚最近她在做什么。”凰极说，“凤梧姑娘也清楚，最近我……惭愧惭愧。至于三妹嘛，零零散散见过几次，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表情总是有些心虚，似乎害怕什么。尤其是听到鸟人的声音，她往往会面露羞涩和怒色，不知为何。”一哥甚至怀疑自己妹妹是否昏头地答应了乌鸦的求婚，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出现一瞬便被否决。

“呵呵，这样吗？”凤梧笑了笑，“凰极先生的三妹和我的三妹关系不错，这次英儿本是要找凤仪姑娘去宫明岛观看画展，但来时没有见到凤仪姑娘。”

“哦。”凰极说，“朱雀三公主能够愿意与凤仪成为朋友，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很高兴。听乌鸦说，凤英姑娘之前在面对黄天首领时特别勇敢，愿意用生命守护父亲——真是个既美丽高贵又不乏英武的姑娘呀。”

“多谢凰极先生夸奖，三妹她是不错。”凤梧说，“只是我也清楚，碍于一些事，三妹心里对我和凤凰族有些症结。”

朱雀三公主凤英曾经是公开信息上的“大公主”，直到此次凤凰族回归，一直守护凤凰族的凤梧和凤桐出现在三界六道面前，人们才知道凤英原来是“三公主”。同时，又因为凤凰族历来是“一雌一雄一生一世”，朱雀大神的原配妻子为了保护凤凰秘境，耗尽心血，功勋卓著，可在盘古界的朱雀大神凤红却另娶新妻，并生下女儿，这对凤凰族来说是一个极大耻辱。虽然第二任凤妃也已经去世，但凤凰众还是愤愤不平，不太喜欢“次妃”的女儿凤英，甚至第一次见面时，凤桐曾经扬言要杀了凤英。幸好凤梧威严够重，表示认可凤英的存在，无论是凤凰众还是凤桐，都不敢违逆“大公主”的意思，渐渐放下了对凤英敌意。可是凤英心里不舒服，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且有功于凤凰族的她，莫名其妙成了许多人痛恨的目标，这与她最初预想的族人回归景象大相径庭——最近一顿日子凤英略有伤感。当然，相比第三任凤妃母女，凤英的待遇已然算不错。第三任凤妃是个乌鸦精，女儿嫁到了酉鸡族，还算有些地位，那对不甚理智的母女曾经要给凤梧和凤桐下马威，结果惨着呢，现在那对母女只要听到凤梧和凤桐的声音就浑身哆嗦。

凰极说道：“凤梧姑娘，按理说我是外人，不该评价朱雀族家事，但在下觉得凤英姑娘是无辜的，不该受到偏见。”

凤梧笑道：“凤凰族都是亲人，凰极先生不是外人，怎么会没有资格评价呢。至于英儿，我很清楚，她没有错，那位生下她的优秀女士也很好。我确实对这件事有些不满，但主要是怨恨父亲对母亲的不忠。当然我也清楚，父亲有父亲的不易，我怨恨他不假，但还认他，不会杀他。”长公主扭头看向凰极，问道：“先生如何看待凤凰族的‘一雌一雄一生一世’？是觉得已经过时，过于古板守旧？还是予以称赞，以及认可？”

“不清楚。”凰极摇摇头，“我只晓得，曾经爱过的那个凡人会永远存在于心底，至于未来是否爱上其他人……无法确定。”

“这样啊。”凤梧叹道，“说真的，回到祖界，许多事情都与过去不同了，我们很受冲击，心里特别矛盾，不知道该继续维持过去的习惯，还是接受新的规则。凤凰族能够回来不容易，无数英杰族人埋葬在过去的灰烬中，默默守护着新生的亲友，我不希望我们的某些行为毁了凤凰族，却当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世界。不止是世界，连父亲给我的印象都与过去完全不同——陌生了很多呢。”在长公主的记忆中，自己的父亲是个刚正暴躁的男人，可现在朱雀大神却内敛沉稳，“现在的父亲就像凰极先生一样。”

“不敢，不敢，在下岂敢与朱雀大神相比。”凰极说，“我认为凤梧姑娘多虑了，不需要太担心未来。”他指着沉下去的夕阳说道：“落日似有沉沦颓色，但总会从另一个方向升起；对于任何人来说，明天都是神秘而新鲜，只要把握好现在，做好充足准备，未来就不会太差——即便有些差，也可以精力充沛地面对。”说到这，凰极扭过头，看着不远处打打闹闹的乌鸦和小狐狸，继续说道：“忧虑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那不如用快乐遮住忧虑，在表面上维持欢喜——也很好。”回过头，他对凤梧说：“只要有凤凰族在，只要有亲人、爱人在，凤梧姑娘就会很开心吧？凤巡游，凰伴舞，从朝霞开始，到落幕夕阳，即便辉光黯淡，也要栖同巢，眠同穴，羽翅相拥，颈肩相依，等待明天的相伴同飞——一雌一雄，一生一世，不止是说伴侣，也是指对所有亲友持之以恒的爱。”

暖风吹皱忘川，朱烟荡化流尘，凤梧仔细盯着面前的男人，表情略带迷离：凰极眼神犹如清澈的泉水，无法在里面看到任何杂质，深邃而纯净，美妙而简单，有着奇特的魅力——公主不禁慢慢陷入了回忆，“你和它真像呀。”那个“它”是自己最美好，也是最痛心的过去，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另外一个人有好感，但现在，朱雀大公主似乎有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凤梧有些失神，罕见的失神。

“啪！”

乌鸦被小狐狸扔进水里，激起大片水花，凰极闪身化出凤凰本相遮挡河水，羽翅轻轻抖动，水滴晶莹洒落。在凤梧的眼中，那被暮光染成金色的每一颗水滴中都有一个和凰极气态极为相似的神鸟影像——那是自己的爱人，是已经死在自己手里的伴侣。

“一雌一雄，一生一世，对不起，我似乎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