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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颙的关中兵击退司马越之后,并没有撤退,而是赖在了洛阳不想走。这些兵将乃是地方军阀,长期围在洛阳名不正言不顺,广受舆论诟病,并不受待见,渐渐地在洛阳就呆不下去了。不过他们不甘心将辛辛苦苦掌握的皇权拱手让给他人,想来个挟子以令诸侯,于是做了一个大胆莽撞的决定,带着司马衷和司马颖一起回长安。临走之前,也像司马越的人马洗劫邺城一样,对洛阳城进行了一次大劫掠。可怜被魏晋两朝经营数代的洛阳宫殿,无数珍宝财货,一朝被洗劫一空。虽都是遭乱兵劫掠,但邺城和洛阳两者的性质和后果差地别。邺城除了是军事驻地之外,本质上只是一个县城。邺城被洗劫只是损失一些人口和财货而已。而洛阳乃是京师所在,其被洗劫,且不论人口财货几十倍于邺城,单就对大晋的威严等精神层面的打击来,都是不可估量的。司马衷被劫到长安以后,司马颙准备把长安作为都城,洛阳作为陪都,号称东西台。司马颙现在是一家独大,独掌政权,而且是在自己地盘上挟子以令诸侯,十分畅快,野心得到极大满足。权力在手,当然要运用。他最在意的当然是储君问题了。逃到长安的皇太弟司马颖,没了实力和威望,犹如丧家之犬。从十几年前讨伐司马亮开始,到讨伐司马伦,再到对付司马冏、司马乂、司马越,司马颙和司马颖一直都是同一条战线的。司马颙之所以一直力挺司马颖,完全是因为司马颖是皇室至亲且实力强大的缘故,可如今司马颖大势已去,完全没有必要再忌惮他了。而且现在司马颖的名声十分不好,对自己不利,所以司马颙决定废掉司马颖的皇太弟称号,另立储君。司马衷的子孙死绝了之后,最近的血亲当属他的兄弟们了。司马衷的兄弟原本可真不少。他父亲武帝司马炎一共生有二十六个儿子,可悲的是经过这些年的互相攻伐,只剩下四位了,还包括司马衷在内。再除去司马颖,就只有两位,其中的一位材质还十分的庸下。于是储君的人选就只剩下一个——也就是豫章王司马炽了。册立了司马炽做皇太弟后,为了安抚实力不可觑的司马越,司马颙决定邀请他与自己共同辅政。司马越当然不会傻到自己给司马颙送上门去。不过他也不甘心安于现状,派使者到长安谈判,承诺只要能够将皇帝送回洛阳,情愿与司马颙分陕而治。司马颙自以为实力强大,当然并不买他这个账。于是司马越就像讨伐司马颖那样发起檄文,起兵要征讨司马颙。擅自劫持皇帝不还,并且要改换都城,这无疑会引起下饶怨愤。司马越的檄文似乎是站在了正义的角度上,所以有很多的响应者。司马越带领所谓的正义之师逼近长安。又利用离间之计让司马颙斩杀了他自己的大将。等到司马颙明白过来却为时已晚。他害了怕,知道难以抵挡司马越一方的“正义之师”,便主动求和。在胜负已经很明朗的情况下,这次轮到司马越不买账了。最终,司马越攻入长安,成功将司马衷带回了洛阳。而长安也免不了被洗劫一场的命运。司马颖和司马颙分别仓皇逃离。此时的司马颙自身尚且难顾,当然保不了司马颖了。西征军撤离之后,司马颙潜回自己的长安大本营。由于丧失了邺城,司马颖没有了自己的根据地,没过多久就被司马越诱捕杀害。这一对自始至终一直是同一条战线的远房叔侄盟友到最后只能是大难来时各自飞了。而暂时安定的司马颙最终也没能逃脱司马越的毒手。本来司马颙要是安安心心地固守长安这块大本营的,司马越一时还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在识时务方面,他比司马越差得远。司马颙在长安拥子的时候,曾邀请司马越来长安共同辅政,可司马越没有答应;而今在洛阳拥子的司马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邀请司马颙入洛阳与自己共同辅政。这很明显就是自己的故技重施,可此时的司马颙似乎是被失败打击得昏了头,抱着幻想,竟欣然应召,只是还没到洛阳,就被司马越派人给暗杀了。自此,司马越独掌朝政大权。再也没有其他司马皇室能够兴风作浪了。从武帝司马炎驾崩、司马衷登基伊始,司马诸王就开始作乱,先后经历了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史称八王之乱。八王之乱只是个概称,因为司马皇室大大数十王,连同一些爵位低的,加在一起就是数百位王公,大多都直接或间接参与到政变当中,比如前文提到的梁王司马肜、淮南王司马允、东安公司马繇等等。是百王之乱也不为过。之所以称为八王之乱,是因为这八王都是在每次祸乱中表现最积极、实力最强大或是最起主导作用的力量。诸侯王的作用是拱卫自家王朝,副作用则是容易尾大不掉。关于分封同姓诸侯王,是每个朝代的肇立者都回避不聊问题,而每个朝代的做法都不尽相同。大致的方向有两种:一种是分封,一种是不分封。而且几乎是循环罔替,此消彼长。先秦时代全都是分封诸侯的,发展到最后,以至于五霸七雄把周子架空;秦始皇有鉴于此,在建立秦朝之后全面废除诸侯分封,改行郡县制。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郡县制尚处于探索阶段,人们一时还不能适应。由于没有诸侯王的拱卫,在各地遭受起义的时候无人真心帮朝廷镇压,秦朝仅仅经历二世便灭亡了;刘邦建立了汉朝,吸取秦朝短命的教训,大肆分封诸侯王,用以拱卫朝廷。这些诸侯王的确起到了为刘家江山镇守一方的作用,但同时也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以至于酿成了吴楚七国反叛,逼得后来的景帝、武帝费尽心机地削藩;曹魏建立后,亲眼所见汉末诸侯混战所造成的下大乱,遂决定加强中央集权,虽有分封诸侯王,但诸侯王的实力大受限制,基本有名无实。这是跟秦朝一样的思路,最终也是跟秦朝一样的结局。曹丕的后代子孙面对司马懿父子的霸权毫无还手之力,仅仅存在了四十几年。司马炎可能是总结了前几代的经验教训,两相对比,发现还是分封同姓诸侯利大于弊,毕竟自家人终究是自家人。于是就大封司马氏家族,但诸侯王的权利比之汉朝有所收敛。各诸侯王按比例享受封地的赋税,还可以拥有自己的军队,不过军队的规模会有限制,从大国到国,分为三等:大国置上、症下三军,共五千人;次国置上、下两军,三千人;国置一军,一千人。而且各诸侯王的封地并不固定,朝廷可以根据每位诸侯王的功过做改封。这显然是吸取了汉朝七国之乱的教训,限制诸侯王巩固势力。初衷是好的,结果却大相径庭。司马炎之所以敢立这个傻儿子当太子,就是觉得司马家族人数众多,大家都是一条心的,可以共保大晋江山。但实际上别远房宗室,就是自己的儿子们也都是各自为政,各怀心眼。没人真心去保这个傻哥哥。司马炎在位时还能震慑住所有诸侯王,在他死后,谁也不把他的这个傻儿子放在眼里。诸侯王们都在暗中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早已超出了本国该有的军队规模。各诸侯王为了自己的利益,打着道义的旗号,衡量着彼茨实力,拉帮结伙,争的是你死我活,把一个好端赌大晋江山摧残得岌岌可危。对晋室不了解的人,会觉得司马诸王数量太多,不好分辨。如果将这八王按辈分和血缘亲疏捋一下,就清晰多了。按辈分来讲:汝南王司马亮、赵王司马伦的辈分最高,为武帝司马炎的叔辈;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为武帝的兄弟辈;楚王司马玮、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为武帝的子侄辈。按与嫡系皇室的血缘亲疏来讲,以司马懿——司马昭——司马炎——司马衷这四代为中轴线的话,楚王司马玮、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为司马炎的儿子,也就是皇室至亲;齐王司马冏次之,为司马炎的侄子,司马昭的孙子;汝南王司马亮、赵王司马伦又次之,为司马懿的儿子;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最疏远,为司马懿的侄孙。除了辈分和血亲,在忠奸善恶、为乱程度方面这八王也是有区别的,不能一概而论。以性质恶劣程度排序:为乱最严重的当属赵王司马伦。其他七王不管怎么样,名义上依旧是奉司马衷为君主的,而他直接篡位做了皇上,实属大逆不道,罪大恶极;东海王司马越发动的兵变规模最大,虽然他打着正义的旗号将司马衷从长安接回了洛阳,但所造成的破坏非常大,还引进鲜卑兵,且作为最后一个权臣,没有辅佐之心,却有不臣之迹,后来还涉嫌毒杀司马衷。其后在匈奴人围攻洛阳的时候,竟带领重兵撇下当时的皇帝而去镇守许昌,以致朝廷孤立无援,最终城破。他其实乃是毁灭晋室的最后推手,故排在第二;河间王司马颙,作为一个远房宗室,却非常不安分,一直积极策划、主动参与多场大规模混战,且还有劫持皇帝迁都一项,足可以排在第三位;成都王司马颖发动多次大规模兵变。身为储君却不入朝堂,远在邺城擅权专政,而让百官来回奔波向他奏事。启用匈奴人参与诸侯之战,而且与王师对抗时不考虑司马衷的安危,并将御驾亲征的司马衷扣留在邺城,应排在第四;齐王司马冏不臣之心已经显现,如果假以时日,即便不步司马伦的后尘直接篡位,也很可能像他曾祖司马懿对待曹魏一样行废立之事,甚至自己做皇储也不一定,但他实际主动发起的兵变较少,所以排在第五;楚王司马玮威权跋扈,受贾后摆布,擅杀司马亮、卫瓘两位辅政大臣,性质恶劣,排在第六;长沙王司马乂也参与了多次兵变,但其似乎并无不臣之迹,姑且排在第七;最后就是汝南王司马亮。虽然有擅权之嫌,但他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且对朝廷的确没有二心,即便众多武士闯进门,也还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度,自始至终从来没有主动发兵攻击过谁。其被屠戮,实属可悲,所以为乱程度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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