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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加紧督促施工,忽见舒晏带领着一众郡吏气势汹汹前来,知道有了麻烦,不由紧张起来。“好个胡僧!你要是安分守己的传你的道,我也不去管你,可你为何怂恿施太守拿了府库的钱给你修寺庙?”面对舒晏的责问,迦摩笃迅速平复了紧张的情绪,故作镇定道:“什么叫怂恿?施太守乐善好施,颇有慧根,是个通达之人。此钱是施太守自愿拿出的,为的是本郡百姓广受佛法普度!”“休要强词夺理!此钱乃是我用来采办铠甲装备成军的,为的是保护全郡百姓。你口口声声佛法普度,匈奴来了,靠你的佛法能抵御吗?”“一听你就是个世俗之辈,我佛讲究度人,而不是御人。”舒晏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立眼道:“此话你也只是现在,等匈奴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我看你还如此法!”“我佛有言:与我以礼,礼也还于己身;与我以祸,祸也还于己身。恶人害贤,犹如仰而唾,唾不能及,反会落下来污及己身。我佛普度众生。匈奴再怎么残暴,于我佛家能奈何哉?到时候如果匈奴人真的来了,看我怎样将他教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位胡僧昂然挺首,镇定自若,大谈虚无玄妙之理的样子,着实迷惑了在场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们不知道佛法是怎样神奇的存在。“你佛家自后汉就已传入中土。洛阳城那么多佛寺,那么多僧众,前有汉末百年之乱,近有皇室诸王之乱,在洛阳制造兵难无数,血流成河,使京师几为废城,怎么不见佛家普度众生?”迦摩笃在搪塞舒晏讨钱之余,本想借此机会广泛宣扬佛法,没想到却被舒晏两句话给问得张口结舌,缓了缓才道:“我佛有言:人以十事为善,亦以十事为恶,而杀人为第一恶也。其不自悔,罪业如江河归海,深矣远矣。君不见,那些造孽者终究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吗?”佛教传播消极的教义,不求上进,与老庄的“为无为”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其宣扬向善的一面对民众来却是好事,无可厚非。“你的那一套教义,去对你的信徒,休要在此谈及!我不想听,也没空听。我只想告诉你,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宣扬你的佛法,我也无权管你。但你不该拿了府库的钱,那可是关系汝阴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事已至此,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只要把钱全部退还给我,我就概而不究。”“我把钱退还给你,你就能保护百姓身家性命吗?”迦摩笃反问着,“哼哼,你别自不量力了。你舒晏是个明白人,刘氏匈奴声势浩大,汝阴与之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便装备了一万副铠甲,又岂能奈数十万匈奴铁骑哉!”“我汝阴的确不是匈奴的对手,但也不能甘愿做俎上之肉!一郡不抵抗,一州不抵抗,全大晋一十九州、一百六十八郡谁都不抵抗,难道要把江山白白送给匈奴人吗?你揭竿而起就把江山拱手相让,他揭竿而起也把江山拱手相让,那国还是国吗?家国下乃是文明制度,若是轻易便可撼动,那就是礼制崩塌,复归结绳记事之巢居野民也。自炎黄之始,泱泱华夏历来便是文明与勇武并着的,若是没点儿血性,岂能为四海邦国所敬仰?”迦摩笃本来就心虚不仗义,面对舒晏这么正色反驳,完全没了气势,理屈词穷。不过他并不肯乖乖就犯,想起了自己的靠山,于是便道:“此事乃是施太守亲自与我敲定的,是以汝阴郡的名义修建的寺庙,当然要花汝阴郡的钱。你们乃是下属,岂敢拂上司之意?若要我把钱交出来,除非施太守亲自发话!”彭惠此时早已按捺不住,见迦摩笃还想搪塞,便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怒道:“休要推脱!赶快把钱退还给我们。否则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佛祖!”迦摩笃见彭惠怒不可遏,心里十分害怕,但依旧不肯退让。舒晏却一拉彭惠,阻止道:“他得也不无道理,上司决定的事,我们不好直接否定。但孔夫子云:当仁不让于师。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不得不以下犯上了。况且凡事还要讲个先来后到。若是在太平时候,施太守承诺此钱给你修佛寺在先,我则没有话;但如今乱世,明明已经讲好预备采办铠甲的,怎可挪作他用?我也正要当面质问施太守,我们现在就一同去找他问个明白!”僵到了这个份上,双方都无退路可言。舒晏便与迦摩笃一起去寻比玉。远远地看见比玉正与左、冯二公子在柳林下,舒晏与迦摩笃等人便快步赶了过去。谁知比玉见到众人前来,竟起身要走。迦摩笃赶忙一路跑追了上去,“施公子,别走。施公子,请略等等。舒晏想把你拨给我建佛寺的钱要回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比玉好似没听见一样,径直登上了安车。“施公子,施太守,施驸马,你千万不要走,他们逼得紧,快句话啊!”“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随着安车渐行渐远,只传出了几句并不连贯的《道德经》,将迦摩笃及舒晏留在帘地。这几句《道德经》并非出自某一章,而是断章取义,采集于数章。比玉看似没做理睬,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其已表明态度,那就是:你们自己解决,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空管你们的闲事。比玉溜之大吉,把迦摩笃独自撇在了这里。舒晏看着慌乱无措的迦摩笃道:“我也不对你太过分,给你留条后路。那八百万钱想必也未曾花完,所剩下的必须全部退还给我;已经建起的那座大殿可以不做拆除,但其余两殿不许再建;现场所有的砖、石、木料我要全部拉走;这三间殿的瓦片我不要,你可以变卖两间,凑了钱将那正殿建筑完工。”“未花的钱可以退还给你,但那些砖石木料你要它何用?不如还留给我。”迦摩笃虽然还在讨价还价,但明显已经没有底气。彭惠将眼一瞪:“这样已经对你够仁慈了。你要是再不同意,心我将你那建好的大殿也一并拆了!”对于这些传教的胡僧来,即便只有一座大殿也是难得的。好歹可以作为正式的落脚点,强于寄居他处,更可以进一步作为自己宣扬佛法的根据地。迦摩笃见好就收,听从了舒晏的安排。亡羊补牢,总算挽回些损失。舒晏也总算松了口气。“杜主簿,你安排车辆,将这些建材运回去。”杜坚有些不解,又有些为难:“舒丞,恕我直言。我们把剩余的钱讨要回来也就罢了,这么多的砖石木料要它何用?难道我们郡署也要扩建重修吗?”舒晏瞪他一眼:“亏你想得出!我们现在连正经事都拿不出钱来,若是此时修建郡署官衙,还不得被老百姓骂死!”杜坚嘻嘻一笑:“我也觉得不可能。只是不知道要这些粗重的建材到底何用?再者,这么笨重的几大堆,几十车也运不完,我们郡署内怎么也放不下的。”“越军营里面去,具体用途我还没想好,或许可以当做战备物资。”“战备物资?”彭惠来了兴趣,开玩笑地道,“舒丞此话何意?难道想用这石头砸敌人?”舒晏瞥了他一眼:“我的是或许,还不知道具体用做什么。总之物尽其用,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用扔石头去对抗匈奴骑兵,明显荒诞。彭惠这句话貌似是在开玩笑,但同时也显示出己方所处的劣势。他对舒晏叹了声道:“我们在别人面前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但我们的实际实力在这摆着,真的要想对抗匈奴,谈何容易啊。”舒晏沉默了一会儿,也叹声道:“迦摩笃虽有利己之意,但其所言也不无道理。匈奴作战向来以勇悍着称,尤其是擅长骑射,铁骑所到之处锐不可当。数百年前的匈奴先辈,东南可以抗衡强汉,西北更是横扫西域万里大漠。奈何遇到了一代雄主汉武大帝,才将他们打得四分五裂。可如今匈奴人死灰复燃,且深处中原腹地,铁骑已达数十万。其气势正在强盛的时候,虽有同室争储操戈,但也不足以影响大局。晋室朝廷依旧难保。覆巢之下没有完卵。一旦洛阳沦陷,必定会向南扩展到我汝阴。以我汝阴区区几万步兵,如果直接与匈奴铁骑硬碰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抵挡的,所以必须要想一个对付骑兵的有效方法。”彭惠听罢,立刻萎靡起来:“以我几万散兵对付几十万骑兵,根本就是不自量力。大家能有这股昂扬的气势,很是难得。但真要打起来,恐怕全都要做了匈奴马蹄下的亡魂。”舒晏愀然变色:“呀?这叫什么话?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时势,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悲观的意思。而且我们也不必太过悲观。凡事都在两可之间,没有绝对定论。匈奴与朝廷王师的上百次战事,并非一直处于绝对胜利,朝廷很多时候也能将匈奴骑兵打败,所以不要神话匈奴。且匈奴虽有数十万骑兵,但战场分散,每一城每一郡都要逐个攻打。我汝阴本来就是个地方,即便真来攻打,也派不来多少人。”听舒晏一,彭惠的愁绪顿时消减了一半:“照这样,他们真要是只派几万骑兵过来的话,我们似乎还有抵挡的可能。但他们一旦拿不下汝阴,必定不肯罢休,还要增兵,那可如何是好?”“听闻匈奴所到之处无不大肆掠夺屠杀。站着也是死,跪着也是死。走一步算一步,还能有什么办法?”“只盼着朝廷能够振作起来,这是唯一的出路。”“这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既然如此,当然要站着死。我一个老兵种,死也要死在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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