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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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一圈儿，李青推开客堂门，久不住人，空气中满是灰尘气味，桌上、椅上，也铺了层厚厚的灰，角落处还有蜘蛛网。</p>

李青伸了个懒腰，准备来个大扫除，不料，刚打来一盆水，院门就被敲响了。</p>

“李先生，在下杨一清，你在家吗？”</p>

“门没锁，请进。”</p>

门被推开，杨一清走进来，拱手道：“听皇上说先生来京了，便想来与先生一叙，不打扰吧？”</p>

“不打扰。”李青笑笑，“进屋说吧。”</p>

简单清理出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两人相对而坐。</p>

“我也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杨……哦，现在该称呼杨大学士了。”李青呵呵笑道，“招待不周。”</p>

“哪里哪里。”杨一清忙客气一番，他虽是进士出身，走的却是武官一道，刚入阁没几年的他，并未戒掉兵痞的性子，自然不在意这些。</p>

“先生这次回来，当是为国效忠的吧？”</p>

“呃…，就回来看看，我这人不适合走仕途。”见杨一清欲劝，李青忙岔开话题，问道，“募兵制的推行效果如何？”</p>

杨一清暂且压下劝李青留朝的心思，道：</p>

“挺好的，募兵制的推行，加上军籍改良，极大程度上振奋了士气，士卒们也有了更多时间操练，战力方面显著提高，就是……还经历过实战，还无法判断真实战力。”</p>

李青缓缓点头，问：“杨大学士是武将出身，入阁后当也负责武备的相关事宜吧？”</p>

“嗯，这方面的大小事宜、奏疏，一直都由我看着。”杨一清说。</p>

“关外局势如何？”</p>

“不太乐观。”杨一清叹道，“这么多年来，鞑子不敢轻易进犯大明，说起来是好事，却也促使他们走上了统一之路。小到一家，大到一国，都要寻求生存发展，不能向外，便要向内，不久的将来必有一战！”</p>

李青沉吟了下，道：“这未必是坏事。”</p>

顿了顿，“你觉得这一天还有多久？”</p>

“这我可说不好，不过……以我的判断，很快了。”杨一清想了想，给出个时限，“大概五年吧。”</p>

“五年……”李青蹙眉。</p>

这个时限让他很尴尬。</p>

若是十年，他还能抽空去趟海外，可五年……说好了久住，至少也得住个两三年吧，到时候再出海怕是赶不上了。</p>

当然，李青并非在怀疑明军战力，他只是不放心皇帝。</p>

昔年朱祁镇拉了坨大的，到现在李青都还犯着恶心，他可不想重蹈覆辙。</p>

尤其是朱厚照的脾气，跟他爹可是两个极端，战事一起，保不齐要亲自操刀。</p>

怎奈，五年着实有些久了。</p>

李青思索片刻，问道：“五年之外，还是五年之内？”</p>

“这谁敢保证？”杨一清苦笑道，“世事变化无常，这么大的事更是难以给出精确判断……”</p>

说着，杨一清又绕回了前来的目的，认真道：“以先生的才具入阁绰绰有余，皇上对你格外信任，本官亦相信先生的人品，不若在朝为官可好？”</p>

“是皇上让你来的？”</p>

“皇上特意告诉我先生回来，自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这也是我的本意。”杨一清说道，“皇上的性格先生当也了解，战事一起，他多半会选择御驾亲征，我是劝不住他的，杨廷和……也不行。”</p>

“有三厂一卫，皇上一旦铁了心，百官便是齐心协力，也未必压的住。”杨一清沉声说：“恐怕也只有先生你了。”</p>

李青就怕这个，闻言不禁陷入纠结。</p>

良久，</p>

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奔波，确实有些累了，不过，我会看着他的，届时，我不会袖手旁观。”</p>

跟家人过两年温馨生活，还是在京师落脚吧……李青心累的想着。</p>

明明那么多时间，可大多时候，他仍是感到分身乏术，预定的时间规划，好似都没有达成过。</p>

记得走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忙完这趟就好好享受生活，陪儿子、侄女走完最后一段，可海外的局势变动，以及皇帝的不可控，让他很难守诺。</p>

只能……尽量兼顾着来。</p>

李青不禁问自己：若是五年之后，儿子侄女身体不好了呢？还能再去海外吗？</p>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p>

羁绊太深了，亦或说他太贪心了。</p>

七尺之身已许国，还妄想许家？</p>

谈何容易！</p>

可李青放不下，放不下他们，这可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啊！</p>

没有血缘关系，却是最亲的亲人，血浓于水。</p>

真的放不下。</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