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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听闻有些消息。
李长源安心在客栈中养伤,蛮行城下村这一带近两个月都很太平。狂刀宗的人偶尔有来蛮行城打点闲逛,也会有经过和在这家客栈里歇脚的,当李长源下楼碰见的时候,他们都显得很客气。
听附近的酒客们讲,狂刀宗的人一般都是脾气暴躁的家伙,但是在这家客栈里,他们却格外老实,不知道是有什么人坐镇?
也有人说,是客栈老板非常的热情好客,弄得狂刀宗那些人不好意思耍性子,也有人说是因为这家客栈里有隐居的高手,只是狂刀宗的人知道消息,不敢惹是生非。
另有一个说法,是这客栈的老板,其实是个大人物……
“客官,您要的酒。”
一名临时路过在这里歇脚的狂刀宗门人立刻起身,笑着双手接过小二送来的酒,回应道:
“辛苦了、辛苦了。”
旁人看着,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于蛮行城内,没有其他的宗门坐立。一般的城池内,都不会有江湖上的宗门建设其中,几乎所有宗门的山头,都是坐落在城池之外的那些山林之中,或是建设在其他风水宝地。
人烟稀少是一方面,四面环山、风景怡人,有的清静也是一方面,更多的原因,是那些江湖人士自知却不愿提起的。
因为朝廷的原因……
朝廷的皇宫在丘晋大陆最中央的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名叫卧龙城。朝廷六部亦是建立其中,右庭书院隶属中书省的管辖,这里通常审查一些文人之事,上至朝廷官员启奏,下至民间状元提名。
中书省的行事权力很大,不在朝廷六部之下,朝廷六部有六个主事的官,而中书省里,只有一个管事儿的官。
真要说起来,这个管事儿的,还真没有那么个样子。
“阁老又去哪里啦?”
中书省最大的官,就是掌管门下两省的话事人,通常为朝廷一国的大学士,任职多年未撤的大学士,仅有一名,时间一久,部下的官员都会敬重声称其为:
阁老。
只不过,敬重归敬重,阁老虽为大学士,身负皇家文化蕴养,但行事作风从来没有端庄稳重的样子。
省下一大堆文件等着阁老审批,又是这种秋后时节,各个地方的案子,还有各个城池的城主之间的启奏,一大摞文书堆得中书省这帮人喘不过气,管事儿的头却不见踪影。
一文官慌得焦头烂额:
“还愣着干嘛,快派人去找啊!”
书童频频点头:
“是,是。”
可这说来简单,这卧龙城中最中央的位置就是皇帝的宫殿,阁老身份固然尊贵,但也不能让皇帝知道阁老成日身游他方不务正业。
问罪下来,阁老可能也只是被训斥两句,掉脑袋的,可就是咱们这些下人了。
省下的官员们很快回去忙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嘴上还自言自语叨叨着:
“阁老莫怪,您老人家好在外头游山玩水,日日不归的,不能怪我等私自动用章印啊,这些都是寻常启奏,拖不得、拖不得……”
哒。
哒。
哒……
行书房内,好几个大官员忙里忙外,被叫出去找人的书童,却在出了卧龙城之后,跑去某个山沟沟里采蘑菇。
一个樵夫正巧在出门伐木的路上发现那书童蹲着的身影,好奇上前,在他背后问道:
“小娃,你一个人,走丢了?”
这书童仅十二岁,身高不过一米三。背后背着一副木框,方形的框,里面半框的书册,蹲下之后,身形更是显小。
听闻有人在背后问话,小书童没有起身,头也不回道:
“没有,我在忙里偷闲。”
“看你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迷路了的话,我送你回去。”
“在下一小小书童,卧龙城中书省阁老座下书童之一,名叫阳儿,没有迷路,只是阁老有吩咐,被唤出来了也不要去找他,让我自己在外头玩,玩够了就自己回去。”
樵夫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书童?
什么阁老?
什么卧龙城中书省?
都是些没听过的新词儿,这樵夫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但,不明觉厉。
樵夫是个实在人,没有坏心思,真的好心想帮忙,这荒郊野岭地,看见个小孩在这里采蘑菇,着实不放心,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那……真不用我带你出去?”
“不用,大叔叔你快去砍树吧,磨蹭太多时间,今天的工作可就忙不完了。”
书童头都没回,程交谈下来都没看过樵夫一眼。
让樵夫惊奇的是,这娃儿怎么知道自己是个砍树的?看到自己手上的斧子啦?……奇奇怪怪。
想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别人家说不定比自己想象中厉害,担心那么多干嘛,唉。
樵夫抖擞了一下身子,呼了口气:
“好,那你一人在外,注意安,天黑之前记得回家,别太贪玩,我先去砍树了!”
“大叔叔慢走。”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樵夫从书童的身后一侧走过去,渐渐走远。不一会儿后,书童微微扭头看去,小嘴叨叨:
“乡间人,心思真是淳朴憨厚,比我们家那位大人好得多了去了。”
……
“啊——嘁!”
蛮行城中的某条街道上,一身华服秀丽端庄的男子,却是驼着个背、长长抻着脖子跟面前这个老摊主讲价,讲着讲着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打得自己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但眼下正事砍价砍得火热的阶段,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把袖口抹了下鼻子,一手叉着腰,一手如鹤头般抬起指着摊位桌台上的那个首饰,吆喝道:
“三文!”
摊主是个圆挺大肚子的男汉子,一眼看去是个四五十岁老大叔,眼前竟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为了个首饰跟自己吵着讲价讲半天,他降也不是、不降也不是……
一脸为难:
“哎哟,小哥,这我去窑口拿货价都不止三文了啊!”
“两文!”
摊主一瞪眼,这怎么还越压越低了啊,他还真敢叫啊!?
“小哥,别太过分啊,我这耳坠虽然不是纯金的,但好歹也是个镀金首饰,从五十文一下给你砍到两文钱,我还要不要吃饭啦!”
“废话,不跟你多叫,一口价,一文半!”
周围立刻有不少人围了上来,都是些看热闹的邻里街坊。
这弄得老摊主好生没面,一个首饰被人在这儿砍价砍了一上午了,自己口水都说干了,眼前这小生偏要买,但又偏偏不舍得出钱。
周围吃瓜群众开始议论起来:
“这小伙生得俊俏啊。”
“嘿,我家姑娘就喜欢这种书生气的小帅哥。”
“可别咯,你也不看看他那吝啬样,你敢出女儿,你女儿还不一定敢嫁呢。”
“瞅他那一身衣裳也是值好多钱的咧。”
“可能是这趟出门忘了拿钱袋子了?”
“……”
面面之词皆是在说这小生,老摊主更是难为情,想说这人是真的一点儿钱没有,真要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可能连五十文都掏不出来。
自己摊前闹得久了,今天生意都做不成,本来收入就差,今儿个又来这样一个煞星。摊主心惶惶,难受得像是吃了黄莲一般,最后口干舌燥,实在不想争了,摆手道:
“啊行行行,一文半就一文半,拿去拿去!”
可这市面上哪里有半文钱的说法?
这白面小生乐呵着拿起摊子上的耳坠,不是一对,只有半边,那将耳坠挂在了自己右耳垂上,金色的垂丝摇摇荡荡,显得几分妖艳。
“嘿嘿,怎么样,好看吧?”
摊主生无可恋的表情,耷拉个脸,敷衍回应着:
“好看好看。”
白面小生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拳头拽着的钱拍在摊位台面上:
“喏——”
才一松开,惊得立刻又抓了回去,塞回自己衣襟里。
老摊主可看见了的,他刚刚掏出来的,是一两金子,这可把摊主的血压拉得高高的,面红耳赤道:
“嘿!你这厮,明明够钱,还跟我讲价,还讲价讲半天,我跟你嚷嚷老半天时间,你就这样的?就为了五十文钱!?找乐子是不……”
“啊嘘——”
老摊主看见了,但周围吃瓜群众的眼色可没那么犀利,书生立马竖着食指,示意老摊主闭嘴收声。
摊主是个老实人,不知道对方想干嘛,不过还是收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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