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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醒你了?”
“没有,刚准备睡。”
“怎么搞这么晚。”
“那你呢,这么晚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沈平萧停顿住,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颜辞……”
又是这样。
颜辞抢先道。
“又要出任务,是吗?”
“嗯。”
“去哪?多久?”
“还不知道。”
互相都能猜得到的问题和回答,他们都不想再多说,静静得听着各自的呼吸声越发冗长。
“等你凯旋。”
她在逼自己用乐观的态度去看待,沈平萧的语气却异常厚重,这让她意识到这一次的任务,恐怕危险性之高前所未有。
“沈平萧,你说话,你说你会回来的。”
他沉默着,半晌后,凝重道。
“颜辞,如果这次我能平安回来,我们结婚。”
颜辞咬着嘴唇,眼眶忍着酸胀。
“不是如果,沈平萧,不准说如果。”
她笑着哭,哭着笑。
“我就当你求婚了,你不能食言。”
沈平萧轻笑。
“好。”
“颜辞,我在你的笔记本里,偷偷放了一封信,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打开它。”
电话中止于此,颜辞翻身下床,在行囊中翻找那本跟随她走遍山河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她流失的岁月,和她掩藏在角落里的所有。
她直接将笔记本倒着翻找,果然在后扉页那找到一封薄薄的信,微黄的信壳外什么都没有书写,封口也未用胶水黏合,只是折叠着。
沈平萧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放进来的,她不知道。
她想看里面写着些什么,又不想去打开。
因为她太明白了,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这是沈平萧留给她的遗书。
颜辞又把它原封不动得放了回去,合上笔记本,她又感觉少了点什么。
照片,那张拍摄于柯伦邦的照片呢?
纸页哗哗作响,前前后后得翻都没找到,哪怕她把包裹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也没找到这张照片。
沈平萧把它拿走了。
他不愿意让颜辞看到那副样子。
笔记本被砸到被褥上,颜辞拿东西撒气,搞得一团糟。
“沈平萧,你凭什么换我的东西!”
她捂着脸蹲下身,屈膝抱紧自己,把脸埋在臂弯中。
一晚上,房间的灯都没有灭过,颜辞无论怎么样都睡不着觉,眼看着天都渐渐泛白,她仍然如鲠在喉得清醒着。
这样的状态什么事都做不好,她想了想,给石广延发了条短讯,告诉他今天她要缺席,理由都懒得编。
安排完之后,她瞥见样本箱旁边,一造型独特的酒囊,那是先前进山考察时,在村佃那落脚,临走前热心的藏民赠予了他们这么一囊土酿青稞酒。
或许酒能帮助她好好睡上一觉。
颜辞对自己的酒量有点数目,知道喝不了太多,所以这个办法一定管用,但是不知道这土酿青稞酒有多厉害。
她仰头当水一样灌,逐渐上头的昏沉感让她松了一口气,这样总能睡了,好好睡上一觉,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
酒精蒙蔽着大脑,刺激着喉口与肠胃,提不上气的无力确实如约而至,剧烈的肠胃反应也接踵而来。
觉没睡成,她还得拖着又昏又重的身躯,跑过去吐。
一捧又一捧的凉水往脸上扑,冷把她的脑子激得清醒一些,她双手撑在洗手池台两边,不断发出“呵呵”的笑声。
当真是脑子不够用了,怎么还能想着用喝酒来逼自己睡觉。
她动作缓慢得漱口洗脸,给自己收拾好,那上头的感觉就快逼得她断片,用最后一丝丝的理智,扶着门框从卫生间出来。
步伐越来越拖沓,呼吸越来越沉重。
她听到自己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终于解脱。
许是连日的休养生息,养足了精神,石广延今天早晨醒得比往常早,收到颜辞的短讯便觉情况不对,一反常态。
穿上衣服就去找人,敲门不应,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找来酒店管理人员强行开门。
“颜辞!”
石广延见此情景,冲过去也顾不得什么道德伦常,把人抄膝抱起来。
跟随来的酒店管理人员忙道,“我叫救护车。”
他闻到颜辞身上隐约传出来的酒气,看到一旁被动过的青稞酒,本来以为是醉酒,可是手边传过来的心跳重得几乎像在拍皮球,呼吸也急促而不规律,有明显的节律异常。
这是心律失常的表现。
他当即判断,倒地不醒的颜辞,根本不是简单的醉酒,而是由于呕吐、心慌等刺激,在酒精的催化下,逐步引发强烈的高原反应,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会发展成心肌缺氧、肺水肿、脑水肿等一系列更为严重的病症。
最近的医院在十公里以外,石广延抱起她就往外走。
“不能等,我送她去医院。”
而此刻登上运输机的沈平萧,闭眼休憩,根本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却忽觉心口一下针扎般的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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