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星辰大海，万世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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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昀看着二人凝重的表情，脸上是解开难题之后那种疲惫却轻松的笑意，“先别管这个事情惊不惊讶，就说一下有没有可能成功，成功之后是不是能解决我们的忧虑，利用好这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p>

白云边难得有几分服输般地开口，“我能想到最夸张的办法是让东方平带着这六万俘虏，去北梁，朝廷暗中支持他建国，让他跟北梁七大姓狗咬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我们的国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大军尽出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后一统南北。但比起你这个，感觉自己还是格局小了。”</p>

“不用感觉。”姜玉虎淡淡道。</p>

瞧见白云边又要一点就着，不自量力地还手，至至死方休，夏景昀连忙道：“乐仙兄的法子我也想过，但执行起来难度太大。且不说东方平愿不愿意放弃已经握在手里的雨燕州，去毫无根基的北梁。就是让东方平带走雨燕军我们也舍不得。而这六万雪龙骑是薛家私军，以北梁军制，他很难指挥得了。其次，北梁看似强者为尊，但这些年以七大姓为主体，薛家为首的国家结构还是稳固的，一个完全的外人要去挑战他们的固有利益格局，会迎来薛家和七大姓其余各家联手的疯狂反抗，别说六万人，十万人都几乎肯定扛不住。”</p>

姜玉虎点了点头，“谋画之道，讲究顺势而为，因利而成，你的法子的确可行许多，如果真的能够实现，那确实是几乎可以一劳永逸的事情，与此相比，我打赢的这一仗都不算啥了。但是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太难了。”</p>

夏景昀当即摇头，“将军此言差矣，你是挽狂澜于既倒，必将为后人代代传颂的传奇大胜，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当不起这等夸耀。至于说成不成，咱们先试试吧，反正不成也没损失不是？”</p>

姜玉虎点了点头，白云边想了想也点了点头。</p>

夏景昀便站起身，笑着道：“那我先写一封信，送给太后，顺便先去试试他们的想法。”</p>

——</p>

另一边，北梁人已经回到了暂住的小院中，院中气氛依旧是一片沉寂。</p>

对北梁众人而言，这一趟出使简直倒霉得可怕。</p>

来的时候就没想着是什么大好事，但总觉得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千辛万苦为朝廷稳固朝局，怎么也能得点好处；</p>

耶律石带着几分警惕地开口道：“建宁侯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所为何事？”</p>

耶律石抿着嘴，“道理不假，但是很遗憾，没有。”</p>

“往南，更有诸多肥沃之地，能供养一年三熟之农作，有无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材地宝，且国力羸弱，一支罪民之军便可伐而定之，数十年之后，便是源源不断的粮草和金银财宝输送回转。”</p>

夏景昀开口道：“帝位的确很难，但眼下摆在定西王面前的这条路其实却并不算难。”</p>

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他忍不住想着，总不至于让自己做南朝奸细吧？这南朝天才真的会胆大包天到来策反自己这个大梁定西王，耶律八部共主？</p>

然后，当他坐上马车，放下车帘，面上的愤怒便悄然消失，变成了思索。</p>

“说得容易，这当中的哪一步不是凶险异常？更何况，另立新君，哪儿那么多听话的薛家子弟？”</p>

夏景昀所说的开国太祖，似乎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痴人说梦，而是可望而可及的目标。</p>

耶律石闻言摇头，“你这个话太过单纯，南北两朝对峙已有一百多年，难道历代君主和朝堂重臣都看不明白这个道理？”</p>

郎玉坤连忙道：“定西王不要误会，下官也只是转达建宁侯的问话。但在下官看来，如今情况大变，定西王的确应该给我朝一个答复才是，这冰天雪地的，总不能大家都这么干等着吧？”</p>

想到这儿，他终于忍不住表露出了倾向，“老夫相信，建宁侯不会只是完全地替人做嫁衣吧？”</p>

夏景昀目光灼灼，“如在下所言为真，定西王还认为两国必须对立，两国之间必须打仗吗？”</p>

比起这些人的小小算盘，定西王耶律石则在房中，想着更切实更宏大的问题。</p>

除了夏景昀这种对皇权有着清晰而深刻认知的人，和姜玉虎这种同样看明白了帝位本质，对其毫无兴趣的人以外，哪怕是耶律石这等人杰也很难拒绝这至尊高位的诱惑。</p>

夏景昀好整以暇般笑了笑，“定西王不如先听在下说说，然后再给出回复？”</p>

在反应过来之后，他愈发确定夏景昀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不引人注意地跟他谈点事情，而不至于引起怀疑。</p>

但毕竟人在屋檐下，他稍微琢磨一下，便让下面人将郎玉坤请进了迎客厅，准备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样。</p>

“建宁侯直说便是。”</p>

夏景昀点了点头，“的确，定西王这个建议很好。但是，定西王在朝中还能有过去那么大的权柄吗？新君对定西王还能那般信重吗？甚至于我们达成的协议，贵国新君还会认吗？”</p>

被郎玉坤这等小官如此不客气地当面说话，耶律石心头恼怒，轻哼一声，“建宁侯这一日也等不及了不成？”</p>

“往西，穿过大漠，有诸多大小国家，广袤浩瀚，更有不逊于我朝之国土，定西王既然坐镇大梁西陲，想必对此并不陌生，贵我两朝完全可以合力攻伐，灭其国，通其商路，所得之土地、人丁、财货，双方共享。”</p>

这下轮到耶律石不解了，他的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疑惑，“那是为何？”</p>

耶律石面不改色，“我朝中之事，不劳建宁侯费心。”</p>

耶律石眉头皱起，夏景昀接着道：“比如在两国之外，还有足够的资源，可以让双方携手一起慢慢吃了它们，吃得比互相争夺那一口肥得多，饱得多，那又何须双方在此死磕呢？”</p>

当做戏做全的他，怒气冲冲找到夏景昀要个说法，夏景昀将他请到房间之中之后，便笑着道：“定西王果然无愧人杰之名，在下只是稍稍暗示，王爷便能闻弦歌而知雅意，佩服佩服。”</p>

他笑了笑，“这皇位，薛家坐得，你耶律家就坐不得？”</p>

威逼恐吓，让自己妥协以达成更利于南朝的协议？</p>

“而在大洋之外，更有我南北两朝数倍之土地，它们就像是不设防的宝库，任我们予取予求，我们的目光应当放在那星辰大海之上，定万世丰饶之根基，而不是在这狭长的边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平白填上无数勇士健儿的生命。”</p>

夏景昀笑着道：“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吗？”</p>

他认真道：“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大梁虽兵强马壮，但大夏足够辽阔，底蕴足够深后，你们压根没办法灭了大夏，只能偶尔入寇捞一把就走。而大夏地大物博，就算把大梁灭了，对统治你们的地方也没多大的兴趣，更何况没了大梁草原上也会有别的政权。可南北两朝，并非一定要打。”</p>

夏景昀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其实，我今日这般请定西王过来，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p>

他皱眉开口道：“阁下是何意？”</p>

等到雨燕州没了，定西王调整了策略，那也行吧，换回六万俘虏，也算草草了事，足以回去交差，但是，万万没想到，陛下又忽然没了！</p>

派他们出来的人都没了，他们留在这儿还有个什么用啊？</p>

他们就算达成了协议，回朝之后又能讨到什么好啊？</p>

至此，他们这一趟算是彻底没了任何的希望。</p>

开国太祖，这四个字怦然冲击着耶律石的心。</p>

夏景昀所说的其余方向，他并不清楚，但西面的确是如他所言，有着诸多富饶的小国，只不过大梁国力有限，又要防备南朝，只是征伐了一些离得近的小国，逼其为属国，迫其上供而已。</p>

耶律石瞬间懵逼到石化，旋即面露愤慨，寒声道：“夏景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何等大逆不道之言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