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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这三条,要打要罚,这位李公子都是占理。”
“啊?”赵三把嘴一咧,忽然想若能认罚些银子,也就免了皮肉之苦。
恰好李丹将手里的短棍举了举,吓得他忙问:“那……那要罚怎么说?”
老人笑着不语,看向李丹。
李丹知道老人家是让自己拿主意,回头看了看苏大娘和自己的弟兄们,道:“赔偿春香楼一百两,我的弟兄们也需六十两药费。”
“这么多?”
“还需拿出五十两,你惊扰四邻,搅了这半条街的生意,各家都要赔些!”
“啊?那我没有,你还是打我一顿好了!”赵煊索性耍赖。
“没有是吧?”李丹冷笑:“那也成,我的兄弟断了几条胳膊你就断几条,挨了多少棍棒铁尺你就受我多少,这春香楼和街坊的损失呐……便宜你,按五两银子一棍折算好了。三哥你看怎样?”
赵煊目瞪口呆。他个纨绔子弟,只知道仗势欺人,哪想过帐还能这么算的?
正动脑筋想招,忽然那老头凑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这位三公子,还是先认了吧。你是有身份人家子弟,该知道国丧期吃花酒是个什么罪……。”
他话没说完,赵煊已经一激灵明白过来,喉头不由自主地动了下。
他家勋贵,早从邸报上知道太皇太后驾崩,如今国丧期间,百姓穿戴从素,家中不得嫁娶、用乐、饮宴。
虽无明确规定青楼禁止营业,但不吃花酒、不嫖妓却是勋贵和官宦人家的基本常识。
若是被哪个御史参劾本无君无父、丧心病狂,亦或失德忤逆这类,那可不是好受的。这老头懂这个,想来是官场里混过……?
但他没功夫考究人家的履历了,抹把额头的冷汗急忙做出笑脸:“这个……这事情,确是在下的不是,多喝几杯就不辨南北,得罪了乡邻。该罚、该罚!
我、我今日出来慌疏,银两确实不多,但二百两还是有的。请大郎、苏大娘、各位乡亲高抬贵手!”
李丹一愣,看了老人家一眼,心想不知他做的什么法,这小子这么快就服了?
“好啊,三哥痛快,我也痛快。你交钱,今日事便揭过。”说着他叫过杨乙收银子。
那赵煊被人当众索银好不羞惭,抠抠索索拿出些银两,并两三张柜票。
杨乙找钱铺兑了银子和铜钱,并向人借来戥子称足数,按方才说的留下五十两,余的当众分给春香楼和街坊们,众人一片声称赞,个个千恩万谢地受了。
赵煊不知何时丢了只靴子,在小厮搀扶下一脚高一脚低往回走,回头扔下句话:“李三儿,你莫高兴太早。
不就是仗着有个陈家做姻亲么?告诉你,缇骑已在路上,不日就到本县。看你李家还能得意几时!”
看他在众人起哄声中狼狈而走,这几句话却使李丹生出些疙瘩。
他和衙役们打了圈照面,让杨乙给卫雄塞了几两茶钱,回头再寻时,那老人家却不见了。
“丹哥儿,还是你厉害!”杨乙嘿嘿笑道,手里捧着剩下的银子递过来。
李丹拎起掂了下,随手摸出两个小稞子放入怀中,道:“老规矩,各人分二两辛苦费,受伤见血的加四两,余者留公。
金刚的胳膊赶紧找大夫看,他近日不能做事,多给嫂子留二两做家用。我还有点急事,得赶紧去办,这边有劳你了。”
“放心吧,我省得。”杨乙连忙应了。
李丹心里存着个念头放不下心,冒着雨急急地往南走。
原来这会儿功夫,他的惊人壮举已经传开,人们兴奋地指点着这个“天香楼小元霸一跃,梅山巷赵三郎求饶”的主人公议论纷纷。
不时地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却无心留步,匆匆拱手回礼而过。
他心里有个时常惦念的人儿,那张自从七年前在花园里遇见就忘不掉的桃花般笑脸,方才赵老三嘴里说的,不会是你陈家吧?他担着心,脚下步伐飞快。
小元霸李丹要去的是西门内春秋街机杼巷。现任家主陈仕安和李丹之父李穆既是同乡、又是同榜的进士。
夫人何氏,膝下两个女儿,长女闺名慧儿,嫁给了李家二郎,前太太高氏所出的李硕。
次女便是李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叫做梦儿。梦儿比李丹小三岁,却最得陈老爷夫妇疼爱。
陈老爷新迁南京应天府学政后,安排何氏先送慧儿回乡与李硕完婚,待自己购置好南京的住所再通知夫人携梦儿南下的,所以这娘俩目前还滞留在老家。
陈府不大,做着学政的官想来也贪不了多少钱,白色粉墙上只两扇黑漆大门紧闭着,雨洗刷过后,泛出有些年份的紫色幽光。
门边挂了块尺把长短的烫字木牌,是“提学府”三个字。
门外静悄悄地,远处偶有行人穿雨而过,门前却没个邻居出来走动,真是想问话都找不到人。
李丹看看巷子两头,皱皱眉,决定先回家再说。没事就好,假如真地亲家有事,李家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并有反应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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