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练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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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奇正回到了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甘家的天井之中一片黑暗,只有月光洒下,多少能看见一些轮廓。家中只有堂屋点着油灯。甘母在油灯下,就着一点黄豆大小的灯光,干着绣花的活。甘母白天的时候,干着替大户人家浆洗衣裳的活。到了晚上,则是绣花。她从外面领回来一些绣花的手工活,每天绣到半夜,挣不了几个钱,仅供温饱罢了。但这么一点点的工钱,都不舍得放弃。甘母看见甘奇正回来,赶紧把手上的针线放下,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待甘奇正回答,甘母已经接着说道:“饿了吧?我饭温着呢,现在就去拿出来。”甘奇正快步走上前,走到堂屋中央的桌子旁,动手把家里的油灯拨亮了些。甘母从厨房里面,把饭菜端了出来。看见拨亮了的油灯,忙说道:“怎么拨这么亮,暗点也能看清楚,这样太耗油了。”说着,就往前来,想要动手把油灯关小。甘奇正阻止了甘母把灯拨暗的手,说道:“娘,你这样一天能省多少灯油?一个月呢,一年呢?一天天地熬夜干绣花活,把眼睛熬坏了,得不偿失!以后该花的钱你尽管花!钱的事情别担心,我会努力挣钱的。”“你这娃子!”甘母知道甘奇正心疼她,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不要以为挣了一点钱,就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去了。是,你现在在西大街找到了活计,又遇到一个好东家。可是,这份工你能做多少还不知道呢。就你那个东家,一个小姑娘,拿家里的钱挥霍,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底能让她挥霍多久。万一哪一天关店了,你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份工,到时候可怎么办?有钱也不能乱花,得攒着!”甘奇正还想说什么,甘母阻止了他,说道,“再说了,你过几年要娶媳妇了,我还得替你把钱攒着呢,到时候说上一门好亲,也有钱好娶媳妇。娶了媳妇,有个媳妇照顾你,我也才能放心。”甘奇正见甘母一句接着一句,不知道说道多老远的地方去了。他说不过他娘,干脆不说话,低头扒饭。甘母虽然说了一大通的话,但到底没有再伸手,把灯油调暗,而是拿起放在一旁的针线,继续一针一针地绣起了花。夏夜静谧,只有院子发出吱吱呀呀的虫叫。甘奇正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也是一片安静。而隔壁另外一边的宅子,却没有那么安静。张大婶子一时冲动,租出了房子。现下回想,却有些拿不动主意。等到张二叔回家之后,张大婶子便从自己所住的厢房走了出来,拉住张二叔夫妇,详详细细地说了今天的事情。张二叔听完,皱起了眉头。现在魏国春耕已过,进入农闲季节。有些乡下富裕的汉子或者婆娘,会来到大庆城打短工。也有一些有些老的幼的,会出来大庆城乞讨。今年与往年不大一样,听说外头遭了旱灾,有些地方的难民多了些。大庆城近几日,多了许多流民、难民。但是,听张大婶子说这三个汉子,好手好脚的,到了大庆城,不仅没有找活计,反而还是当乞丐,以乞讨为生——张二叔到底是在外面做工的,往日里也有些交际,不像张大婶子这样整日待在家里的婆娘一样好糊弄。当下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有些疑惑。张二叔沉吟了半晌,说道:“虽然外头遭了灾,流民多了些。但是大庆城内,要找活计,却也是不难的。这三个汉子正值壮年,却甘愿做乞丐。怕只怕是……这三个人怕是有些来历不明。”张大婶子听了,慌慌张张道:“那可如何是好?咱们虽然是贫苦人家,可是也不想因为挣点钱,惹祸上身。”张二婶子听了,也有些着急,但是她不好埋怨自家嫂子,只好埋怨甘奇正:“甘家跟咱们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怎么招惹来这样的事情。”张二叔虽然家境不显,但他到底是在大庆城中讨生活,多少也算有些心计。张二叔想了想,心中便有了计较:“有了,找许里正。”张二叔这么一提,原本急得团团转的张大婶子,也得了提醒:“是啊,那三个汉子,他们既然来到了京城,理应去许里正那里报到,去衙门上户籍。”张二叔点头道:“是应该这么说。明日一大早,我去找许里正,主动说明白这件事情。如果那三人真的来历有问题,无法上户籍,我举报有功,也不会因为咱们家租赁了宅子,就怪到咱们家头上。”张大婶听了,纷纷称是,说道:“到底还是二叔眼界广。幸亏二叔有办法。”…………第二天一早,甘奇正早早起床,一大早就在天井里面,一边干些杂活,一边竖着耳朵。不多时,听见隔壁宅子传来人起床走动的声音。甘奇正忙到厨房里面,拿了一个竹匾,在竹匾里面装上甘母一大早蒸好的十几个大馒头,再端上一大碗咸菜,装在大竹匾里面,敲响了隔壁的门。有个看起来比较斯文的汉子打开了门,看见甘奇正和他手里的东西,笑着冲着内里喊道:“早餐来啦!”另外两个汉子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穿着短裤,满头满脸的汗,站在天井里面,看着甘奇正。不知道怎么的,甘奇正想起前一天赵思辰说的,让他拜师学打拳的事情。两者一联系,甘奇正估摸着他们刚才正在打拳。另外两个汉子看见甘奇正端来的早餐,纷纷说道:“本来我们想出去外面随意将就一餐,没想到你送馒头过来了,感激感激。”甘奇正有些郝然,说道:“也没有拿过来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个馒头是我娘亲手做的,在包子巷也是出了名的好吃。不是我自夸,我们包子巷子最有名的包子店,做出来的馒头都没我娘做的好吃呢。”有为长得人高马大的汉子显然肚子已经饿了,也顾不得烫,一手抓起一个馒头,呼哧呼哧的一边换着手拿,一边两三口就把馒头啃了下去。甘奇正忙说道:“这里还有我娘亲自腌制的咸菜,也很好吃。平日里我吃饭干配咸菜,都能吃三碗饭。三位大叔试一试。”甘奇正把大竹匾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三个汉子围成一团,除了来开门的斯文汉子拿起了筷子夹了馒头慢悠悠地吃着,另外两个都是一手一个,撕开馒头,夹上咸菜,两三口就吞了一个。三个人吃得急,竟忘记了甘奇正还在一旁。甘奇正见三个人吃得急,忙到厨房里面端来了三碗水,放在一旁。三个人吃得又快又凶狠。甘奇正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忧他娘蒸的十几个馒头不够这三个汉子吃。再加上心中想着前一天赵思辰跟他说的,要他学打拳。甘奇正心里不免着急得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习武的事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三个汉子狼吞虎咽,把馒头和咸菜一扫而空。看见手旁放着水,三个人端起三个大碗,吨吨吨地喝水。甘奇正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喜大叔?”斯文的汉子也在喝着水,听闻甘奇正的问话,噗嗤一口水喷了出去,直喷得站在他身旁的鲁莽汉子一身的水。鲁莽汉子正在吨吨吨地喝水,被斯文汉子这么一口水喷了过来,猛地一机灵,呛得咳咳咳地咳嗽。他用力把大碗往桌子上一放,骂了一句粗话,喝道:“李有才,你是皮痒了是不是?”被唤做李有才的斯文汉子脸上还笑着,看见鲁莽汉子急了,赶紧解释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听见这小子喊喜大叔,这可太稀奇了,忍不住笑了出来。”旁边身材瘦削的汉子随意抹了抹嘴,问道:“谁,谁喊我?”这个时候,身材瘦削的汉子,才依依不舍地把自己的目光,从馒头挪开。看到了甘奇正,瘦削汉子奇异地问道::“你还没走啊?”甘奇正趁机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大声喊道:“师父!”喜哥儿吓得一激灵,看了看鲁莽汉子赖三,又看了看斯文汉子李有才。两个人都是一副不干我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甘奇正猛地醒悟过来,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忙直起身,有些忐忑不安地解释道:“昨天大小姐跟我说,让喜大叔叫我一套拳法,让我强身健体……”一边说着,一边想,也不知道大叔们信不信他的话,万一以为他在胡说八道……话还没说完,喜哥儿猛地跳了过去,一蹿蹿到甘奇正面前。喜哥儿拿起他的左边胳膊捏了捏,右边胳膊捏了捏,还蹲在地上捏了捏他的小腿。看见喜哥儿的手一路按着从小腿往上——甘奇正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摆脱了喜哥儿的手,满面惊恐。不知道这瘦削大叔是不是精神不大正常?大小姐居然要他向这奇奇怪怪的大叔学武?喜哥儿对于甘奇正的躲闪,不以为意,从地上跳了起来,乐得指着甘奇正说道:“资质不错,大小姐对我太好了,居然给我从来这么好的料子来当我的徒弟。”甘奇正也机灵,听见喜哥儿这么一说,便知道喜哥儿对他很是满意,也答应了教他打拳的事情。甘奇正赶紧深深鞠了一躬,大声喊道:“师傅!”赖三和李有才在一旁看着,满面艳羡。他们行走江湖,孤身一人,没有妻子,没有小孩。若是能够收上一两个贴心的徒弟,无异于养了一个儿子,有人能够服侍自己,也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当下,赖三和李有才皆围着甘奇正问道:“大小姐只说让你跟着喜哥儿学吗?没提到我们?”甘奇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三个汉子就围住了自己。他满面疑惑,但还是坦诚地摇了摇头。看见甘奇正摇头,赖三和李有才难以掩饰满脸失望。喜哥儿冲着甘奇正招招手,说道:“来吧来吧,咱们练一练。”喜哥儿率先从堂屋一跃,跃到天井之中,摆出了了一个起手式。这么突然?甘奇正感觉不妥,正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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