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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中宿舍楼历史悠久,里外都已有些老旧,住宿条件很一般,宿舍连独立卫浴都没有。
高一高二的宿舍只设上下铺,不设课桌椅,到点熄灯,不许学生打手电。
学校的意思是,高一高二还是身体为重,可以早睡早起去教室学习,但别熬夜。反而不少学生家长干着急,有条件的都把孩子接回去走读。
所以南中高一高二住宿率常年达不到三分之一。尤其像苏好这样的准高三,这学期开学后又搬走了一批。
苏好没搬,是因为爸妈在北城创业,她暂住舅舅家,家里有个小鬼头烦得很,周末不得已姐弟相见,平常能躲就躲。
因为这样,苏好在宿舍倒是落得清净,只剩了一位舍友。
舍友是个学习用功,性格安静的乖乖崽。苏好回到宿舍刚巧赶着熄灯,看见她已经躺下睡熟。
苏好也就没说话,摸黑洗漱之后上了床,很快又睡了过去。
结果一觉睡到半夜两点半就懵了。
这个点已经是纽约时间下午一点半。白天和晚自修的补眠,让苏好彻底精神在了床上。
而可以拿来打发时间的手机,却躺在教室的课桌里。
苏好干瞪眼到三点半,躺不住了,决定去阳台吹风。
她睡上铺,床架子老了,爬下来的时候吱嘎吱嘎响。对面下铺的桑绵绵被惊醒,迷蒙间抽了道凉气。
“是我。”苏好对这种软绵绵的妹子倒并不凶悍,踩进人字拖说,“睡不着起来吹风。”
“哦,好的,没事。”桑绵绵揉揉眼,像在适应黑暗。
苏好忽然想起什么:“欸,你那儿是不是有教室钥匙啊?”
她记得这个乖乖崽以前会在清早悄悄爬起来去教室读书,应该是跟老师申请了备用钥匙。
“有的。”桑绵绵撑肘坐起来,“我拿给你。”
两人一个从不违纪,一个向来用手机照明,都没手电,又不能开灯,找钥匙的过程曲折了点。
桑绵绵下床后不小心撞倒苏好还没收拾的行李箱。
隔壁宿舍不知谁捶了下墙,骂了一句:“大半夜搬家啊!让不让人……”
说到一半没了声,可能是清醒过来,想起这间住的是谁,自己拍了自己一巴掌。
苏好对宿舍楼堪忧的隔音效果翻了个白眼,取到钥匙后简单拾掇几下,离开宿舍。
凌晨的风带了稍许凉意,她在校服外套了件灰色卫衣,卫衣盖到百褶裙边,宽松的衣摆衬得底下一双腿笔直纤细,往上,编织烫长卷发如瀑如缎,在夜风里一绺绺飘起,又一绺绺悠悠落下。
因为计划在寒假完成的大操场翻新拖到了开学,施工队截断了一条路,这两天,从宿舍到教学楼需要被迫经过一段偏僻的小巷。
小巷又长又窄,原本是条封禁的路,一侧是石砌内墙,一侧是铁栏外墙。
晚自修下课那会儿,保安曾在这里站岗,指挥住宿生依次有序通行。但现在空无一人,也没什么好争先恐后。
墙外路灯昏黄,苏好慢悠悠穿进巷口,绕了缕头发在指尖闲闲打转。走到一半,忽然听见“咚”一声闷响,一抬眼,前边有人从铁栏墙外翻了进来。
紧接着,咚,咚,下饺子似的,又翻进来两个。
苏好脚下一滞。
黑影们扛起棍子大摇大摆地朝她走来,为首的呸地一声:“草他妈这破栏杆还挺尖嘿,差点把老子几把戳烂!”
后头那两个也骂骂咧咧:“这娘们儿是蝙蝠吗专挑半夜出来?”
苏好瞳仁一缩,双手慢慢抄进卫衣兜,捏紧了兜里的喷雾瓶,拔开瓶盖。
“哎草,”黑影们却突然停住,“这他妈怎么还有一只蝙蝠?”
苏好摁在瓶盖上的拇指一松,听见身后传来步伐极稳的脚步声。
回过头,看见意料之外的人。
是她的新同桌。
“走。”徐冽语气平静,走过来侧身挡在她面前。
苏好看着他的侧影,不合时宜地恍了下神。
她飞快眨眨眼,来不及深想他为什么在这里,把视线移向对面:“行不行你?”
“两分钟。”
三个带棍的,单打独斗撑过两分钟也是极限了吧。
苏好干咽了下,迅速决断,从对面人看不见的角度,把兜里的喷雾塞进他手里:“我去叫人。”说完转头朝保安室狂奔过去。
跑太快,耳边全是风在呼啸,根本听不见身后的声音。
一分钟,苏好拍开保安室的门。
一分半钟,保安匆匆朝小巷赶去。
苏好歇了口气,又跟上去,回到小巷,却只看到徐冽单膝蹲在那里,慢慢系着鞋带。
她喘着气跟保安一起奔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完好无损的徐冽:“人呢?”
徐冽撑膝站起来:“走了。”
“就,就走了?”
“嗯。”
“怎么走的?”
徐冽沉默的时候,铁栏墙外转过一个街角的地方,三个满身金链银链的皮夹克男正拖着软趴趴的残躯彼此搀扶,弓腰佝背,一瘸一拐地艰难行走。
“草草草他妈这小子什么来头……”
“老老老大还好吧?”
“哦哟哟哟扶轻……轻点!”
铁栏墙内当然听不见这些声音。
徐冽松了松身侧虚握成拳的手:“跟他们讲了点道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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