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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宪正端起茶盅,手一滑,“咯噔”一声,才刚被端起些许的茶盅又摔回到下方的如意小方几上。
茶盅上方的茶盖微微偏移几分,几滴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甚至溅湿了端木宪的袖子……
端木宪也不顾上这些了,微微睁眼,震惊地看着距离他不到三尺的慕祐显。他怎么也没想到慕祐显竟然会这么说。
周围更静了,气氛有些僵硬,仿佛空气骤然凝结。
慕祐显当然知道外祖父今日特意找自己来端木府说这番话是为了自己好,想告诫自己现下最好不要卷进朝堂争斗,由着其他皇子以及皇后他们去闹,自己把自己作死,那么身为最年长的皇子,他将来就有希望一步登天了。
但是,慕祐显却不得不让外祖父失望了。
他不想争这个至尊之位。
慕祐显仰首望着窗外那纷纷乱乱的雪花,深吸了几口气,冰冷的空气从鼻腔吸入,让他感觉心绪平静了不少,眼神也沉淀了下来。
“外祖父。”慕祐显转头又看向了与他相距不过咫尺的端木宪,眼神明亮而坚定。
十八岁的少年在这短短的几息间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让端木宪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些陌生。
端木宪心头不由浮现一个念头:大皇子已经不是两年多前的那个大皇子了。
慕祐显毫不躲闪地直视着端木宪,有条不紊地说道:
“现在的大盛正处于一个怎么样的境地,您想来比我要清楚得多。”
“大盛如今风雨飘摇,一个大浪打来就有可能会覆灭,大盛需要的是一个英明睿智、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知人善任的君主,而我……”
慕祐显停顿了一下,眸色晦暗,神情间带上一抹淡淡的自嘲与无奈。
“而我,从前我还有点自觉良好,可是在南境的这些日子里,我才渐渐意识到作为君主,我有很大的缺陷。”
他的性子还是过于优柔寡断,太过在意别人的态度。如果只是作为一个臣子,作为一个普通人,那也许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却不同,大盛的天子肩负着是这片万里江山的未来,是大盛千千万万黎明百姓的未来,一个不合适的君主只会让大盛每况愈下,日薄西山,比如他的父皇。
想到至今还昏迷不醒的皇帝,慕祐显心底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对于他的这位父皇,他的感觉太复杂了。
“……”端木宪嘴唇微动,想对慕祐显说,但凡是人都是有缺点的。
慕祐显似乎知道端木宪要说什么,苦笑着把话挑明:“外祖父,要是由我继位,我救不了大盛。”
这个大盛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犹如那大厦将倾,而他就算有幸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就算有心改革朝堂上腐朽的制度,却也是有心无力。
这就像是把一柄利剑交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里,让他去上战场厮杀,去指挥千军万马……
慕祐显的神情变得晦涩无比,他才十八岁,也曾有过宏图大志,也曾展望过自己的未来,然而,这两年多的见闻与体会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事实:有的事就算是再努力再拼命也没用,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慕祐显艰难地说道:“外祖父,我当不起这个天下,我怕……”
他顿了一下,吐字更清晰了,“我怕大盛会覆灭在我手中,我不想成为大盛的千古罪人!!”
随着慕祐显的一字字一句句,端木宪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沉默了。
端木宪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闷,转身推开了一扇窗户,夹杂着雪花的寒风自窗口钻了进来,寒风如刀般割在他脸上。
寒风冰冷,端木宪的心底更冷。
诚如慕祐显所言,他作为首辅,对于大盛的现状最清楚不过了。
现在的大盛岌岌可危,走错一步,也许就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覆灭!
而且,他也清楚大皇子性格上的缺陷,只是没想到大皇子居然会这么果断地表示要放弃皇位。
毕竟那可是天子之位!
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惜杀父杀兄杀弟杀子……也要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端木宪又看向慕祐显,心里复杂极了,一方面对这个外孙有这种魄力感到有几分骄傲,但更多的是惶惶,是忐忑,是不安。
如果继位的人不是大皇子,那么多半会是三皇子或者四皇子,以端木家现在的处境来看,三皇子以及四皇子登基后,恐怕是不会放过端木家的。
“夺嫡”这两个字代表的是腥风血雨,可不是大皇子说想退,就能退的。
大皇子退了,可是三皇子、四皇子却不一定会放过他,放过端木家,自古以来,新帝登基后,秋后算账的事数不胜数,尤其是三皇子,他连亲母都能说杀就杀,更何况是旁人了!
“殿下……”端木宪的声音中略带一丝沙哑,他想说有岑隐和自己可以辅佐他。
可是端木宪的话还没出口,就听慕祐显神情平静地又道:“炎表弟比我更加适合。”
慕炎?!怎么就扯到慕炎那个臭小子了?端木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双眼瞪得更大了。
慕祐显抿了下唇,瞳孔变得异常深邃,然后问道:“外祖父,您应该也听说了关于安平皇姑母和炎表弟的传言了吧?”
“要是这传言是真的,炎表弟比我更适合。”
说话间,慕祐显的神色更为肃然。
若慕炎真的是皇伯父崇明帝的亲子,那么他就是正统。
父皇这些年的所为既伤了民心,也伤了军心,他在南境两年多,对于南境军中的骚动也并非毫无所觉,他知道南境军上下包括阎总兵都希望能回归正统。
而且,慕炎自小由安平皇姑母和温无宸亲自教导,十一岁去了北境军历练,十六岁出使蒲国,十八岁远赴南境战场……慕炎他不是一朵暖房长大的娇花!
慕祐显的眸子里明明暗暗地闪烁着,闭了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仔细考虑过了,对于端木家而言,慕炎与表妹端木绯订了亲,将来由他上位,端木家也能保安康。
“……”端木宪又沉默了,心绪起伏不已,右手成拳,在方几上下意识地叩动了两下。
他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当然早就听说了关于慕炎身世的这些传闻。
但是,端木宪其实一直避免自己去深思慕炎的身份问题,直到现在听大皇子这么一说,端木宪的心跳骤然加快。
这似乎是端木家的一条退路。
砰砰砰!
端木宪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开始细思起慕炎登基的可能性。
慕祐显苦笑了一声,负手而立,微微仰着脸,目光又望向了窗外的雪花。
他薄唇紧抿,任由那飘进窗户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雪花在他脸上化成了水珠,使他浑身透出一股看尽人间百态的沧桑。
他理了理思绪,用一种异常冷静的声音继续说道:“外祖父,我那几个皇弟您也知道的。老二道貌岸然,老三心狠手辣,老四虽然性情不错,但是为人太过懦弱,太平盛世时,也许能得个仁君的称号,却不适合如今的大盛。”
“老五以及下头几个皇弟年纪都太小,现在国家动荡,不能立幼主。哪怕从这点上考虑,也是炎表弟最为合适。”
纵观历史,但凡年幼的皇帝登基往往会伴随外戚乱政、权臣谋位等现象,只会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国家变得更乱。
慕祐显说的这些道理,端木宪又如何不懂,目光低垂,仍旧默不作声。
“……”慕祐显欲言又止地看着沉默的端木宪,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自己让外祖父失望了,但是这些话他不得不说,也迟早要说。
外祖父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慕祐显默默地亲自给端木宪又斟了杯茶,上前一步,送到了端木宪手边。
茶香袅袅,寒风凛冽。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书房安静得连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
端木宪抬手紧紧地捏住慕祐显斟的那杯茶,将茶杯拿起又放下,他的烦躁在这简单的动作中暴露无遗。
“殿下,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端木宪沉声问道。
相比最初听到慕祐显放弃夺嫡时的震惊,此刻端木宪已经冷静了些许,反复咀嚼着慕祐显方才的这番话,端木宪约莫也能品出慕祐显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斟酌的。
慕祐显本来也没打算瞒着端木宪,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坦然地点头应道:“是,外祖父。我在南境时就想好了,我不适合当君王。”
说话间,慕祐显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气饮了半杯,眸光微闪。
他这次从南境回京后,很快就听闻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才发现他下面几个弟弟比他更不适合天子之位,而且,大盛的处境比自己在南境看到的还要糟糕!
这才几年,那个曾经在他心目中繁花似锦的大盛竟然腐朽到了这个地步,而他的父皇却似睁眼瞎似的还沉浸在他所谓的盛世中……
这时,一道凛冽的寒风猛地自窗外刮了进来,朵朵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了方几上。
慕祐显怔怔地低头看着这些飘零的雪花。
如今的大盛就如同此刻的天气般,寒风凛冽,风雨飘摇,一个不合适的君主只会让大盛雪上加霜。
想要拯救大盛就必须有刮骨疗毒的决心!
慕祐显的眼睛一点点地变得更深邃,他的心底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对他而言,也并不容易。
他定了定神,低喃道:“母妃困在宫里大半辈子了,满眼都是四方天,等我以后出宫开府,还能把母妃接出来一起住。”
听慕祐显提起女儿端木贵妃,端木宪抬手揉了揉眉心,平日精明的脑袋还有些混乱,心绪起起伏伏。
慕祐显还在接着说:“我想当一位贤王,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为大盛……做一些实事。”
慕祐显的嘴唇嗫嚅了一下,还有一半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想为他的父皇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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