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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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七岁，继承了鬼佬父亲高大的基因，出落得b同龄男孩高半个头，因为常常饿肚子，b同龄男孩又要瘦很多。h棕发sE，眸子是黑的，五官轮廓如同雕塑棱角分明，十分好看。

豉油街的叔叔阿姨虽然不喜欢宋云，对阿来却照顾有加，一方面因为他生的可Ai，另一方面也因为他聪明机灵、个X善良，谁家有需要他都会主动帮手，小小年纪像个小大人。

骨叔也很中意他，所以当宋云拉着阿来到他摊子前求问要不要供阿来读书的时候，他起了私心，抚着留了几年的山羊胡子扮神秘说道：「当然要供他读书，他学成，你就可以享福了。」

宋云一向把骨叔的话奉为圣旨，生下阿来以後，她这几年做流莺确实攒了不少钱，顾客源源不断，好几个回头客出手阔绰，每到这时，她就庆幸自己当年没把阿来闷Si。

既然得到骨叔的赞同，宋云便无异议，付了算命钱後扭着盈盈一握的杨柳腰掉头回去。阿来见她走远了，从脖子上扯下一根有点发黑的十字架项链，那是他父亲留下的银饰，宋云仍怀着一丝等他回来的渺小希望，因此没将它变卖。阿来把项链交到骨叔手里，学着神父的口吻，神情激动，声音颤抖着说：「骨阿伯，我没什麽值钱的东西，这个给你，你是个大好人，上帝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天知道他有多羡慕豉油街那些日日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上学放学的学生，要不是骨阿伯，他阿妈肯定不会同意花钱送他上学。此刻，他对骨阿伯的感激好难用语言表达，只能将最看重的东西送给他。骨叔不肯收下项链，替他重新戴好後0着他的头轻声说道：「乖啦。」

一九八八年，阿来十五岁，因为成绩优异被官立高级中学破格录取，学校考虑到他的家庭情况，向董事会申请减免学费，董事们都是住在半山的富人，压根不在意这一点学费，本着积德行善之心，自然全票通过。倒是此事经过报纸大肆报道後，学校迎来一片好评，教育统筹科也顺势嘉奖学校多年来为香港培养人才作出贡献。

阿来受了恩惠，止不住欣悦跑到校领导和校董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立誓将来也要成为老师教书育人，惠及後人。当晚睡觉前，他跪在床边祈祷：「万能的主啊，我这一生遇见太多好人，可惜我现在能力不够，无法报答他们，请你一定、一定要帮我护佑他们。」

宋云顶着蜡h无光的脸现身阿来的房间，眼圈凹陷，全身上下可以清清楚楚看见T内骨骼的轮廓。她本来打算让阿来读完国中就去赚钱养家，如今眼见他似有幸运之神光顾，不仅考上个好高中，甚至不用缴学费，再回想自己过去几年越过越倒霉，老熟客被年轻漂亮的nV仔撬走，十赌九输，k粉又越卖越贵，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我养大你，在你身上花了这麽多钱，不如你求求你的主，早点把你欠我的荣华富贵还给我咯。」

阿来从床边起身，迈开长腿走到宋云身边，握住她瘦到皮包骨头的手神sE担忧地说道：「阿妈，我求你别赌别x1粉了好不好？我现在每日在方叔的烧腊铺帮工，赚的钱够我们吃饭的，等我读完大学当上老师，我们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麽紧巴巴了。」

「等等等！我怕我没命等啊！」宋云甩开他的手，愤怒扭曲了她的容貌，高声嚷道，「我话给你知（我告诉你），你阿妈现在老了赚不到钱了，我不管你去偷也好抢也好出去卖也好，从下个月起必须每月给我五千元，否则我就去你的高级中学闹得你不得安生，让所有人知道你有个zu0j的妈。」她摊开手掌b划出「五」，因毒瘾上头，手抖得十分厉害。

「该Si！」她忍不住咒骂，毒发期越来越短，意味着钱要越花越多，幸好她一进屋就盯住了阿来的书包，趁他没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的床边，将书包翻转过来倒出所有东西，里面果然有钱，是阿来白天刚刚从方叔手里领到的薪水。

「这是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可以动啊！」阿来接受素质教育长大的，尽管心急上前去抢，又害怕伤到宋云不敢使劲，结果宋云耍起蛮横，在他白皙的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直到有血流进她嘴里，她才觉得痛快。他是她的儿子，凭什麽她是残花败柳，他却可以像天上的云一样一尘不染？

一沓红sE的钞票握在手里，虽然不多总能撑过几天，躲过阿来的再次抢夺，她把钞票往x衣里一塞，疾步奔出家门消失在夜sE中，只遗留给空荡荡的巷子一句话：「忍了两天，终於可以找寿哥拿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