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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宋锐尧脸颊两腮都在发抖,呼吸急喘不平,松开他的衣领,语气急转直下几近央求:“宋彦城,你放我一马,集团以后我不插手,你想上位,想当董事长,你想干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一个放下身段极尽哀求,一个冷眼旁观静默无言。
人世好像一个笑话,谁曾可想,不可一世万人追捧的宋家大少爷,有朝一日也会低声下气求他最看不起的这个半路弟弟。
宋彦城倏地一声冷哼,伸手,掌心贴住他的脸往后用力一推,径直走人。
宋锐尧被推得脚步踉跄,他冲着宋彦城的背影怒喊:“你非要这么绝情,就别怪我心狠。我拿你没办法,总有我拿得住的人!――宋彦城,你别后悔!”
宋彦城寡着脸上车,车窗都没开,吩咐司机开车。
――
下午,毛飞瑜善心大发,总算做了件人事,给宋彦城发来了黎枝的拍摄花絮。巴黎现在是上午,毛飞瑜在现场亲自盯着。宋彦城点开视频看了看,回道:“仙。”
毛飞瑜随即:“现在知道你俩仙畜有别了吧?”
“……”宋彦城没兴致跟他插科打诨,简短回:“好好照顾她。”
“知道。”毛飞瑜说:“她周五回国。”
结束通话后,季左的电话又进来,“宋总,上午事多,忘了跟您说。市民政和滴水基金都给您发了邀请函,成立四十周年的庆典活动,您这些年捐赠的钱物都不少,他们希望您能出席。”
一般而言,宋彦城不太出席这种公开活动。他做好事就是不留名的那一种,做就做了,没想过广而告之,自己心安理得便行。但这一次是海市爱心福利项目正式启动的四十周年。
一件善事,能持之以恒,不容易。
宋彦城想了想,答应下来,“时间确定下来后,你把那天的工作调整一下。”
季左应声,“好。”
“还有。”宋彦城吩咐:“从老刘那找两个身手厉害的人,等黎枝回国后,就说是保镖,看着她点。”
季左一一记下,遂又笑着说:“宋锐尧现在在集团已经待不下去了,一周都不见人影。之前那些倾向于他的董事和中高层,这段日子也都纷纷倒戈。好几个明里暗里向我打探过你的行程。还有托我给你带东西,赴饭局的,我按您之前的指示,都给回绝了。”
宋彦城说:“这事儿交给王副总。”
季左明白,只等集团易主,局势将重新洗牌。
黎枝工作时候一般不太跟宋彦城联系,加之国内外有时差,这一周两人几乎没怎么通电话。宋彦城记得毛飞瑜说过,黎枝是周五回。他算好时间,准备去机场接她。
结果周五大早,黎枝竟给他打来电话,“surprise!”
宋彦城睡意一下子褪去,他还特意重新看了眼屏幕,是她在国内用的那只私人号码。
他皱眉,“你回来了?”
“对呀,昨晚上回来的,给你惊喜。”黎枝语气得意。
“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那还叫惊喜吗?”黎枝嘻嘻笑,“只不过我昨天到得太晚,不想打扰你休息,就先回滨江花园倒时差了。”
宋彦城坐起来些,靠着床,揉了揉眉心,不太正经地问:“倒完时差准备干什么?”
黎枝低声:“召唤男宠,侍寝。”
宋彦城被这温言软语勾得心猿意马,他把手机拿近,近到嘴唇都要贴在屏幕上,沉声说:“等不及了,枝枝,我们开视频?”
……
不用亲密接触,依然可以有最艳的高|潮。
……
宋彦城起床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下楼开车。安全带刚系上,右边靠角落的车位上忽然亮起大灯,明晃晃地往宋彦城这边刺,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
对方没有要关灯的意思,宋彦城以牙还牙,索性开了双闪。太刺眼,很快,对方关了车灯,宋锐尧从车里下来。
他一身皱巴的西服,尚算英俊的容颜也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他顶着青色的眼圈,神情却不似之前的乖戾。宋彦城眯缝了双眼,分明从他脸上看到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宋锐尧走过来,双手搭在卡宴的车窗沿子上,他弯着腰,冲驾驶座的宋彦城要笑不笑,“弟弟这是要出门啊?”
宋彦城看他一眼,没说话。
不重要,宋锐尧颇为闲适地手指轻敲,左右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是去看弟妹吧?”
宋彦城猛地侧过头,盯着他。
宋锐尧却视而不见,笑得更欢,“那天闲来无事,欣赏了一下弟妹的作品,哎,我就奇怪了,宋彦城,你挑女人的眼光怎么变得好?你那些堂兄堂弟的,也不是没玩过女明星,都没你有眼光,玩出了个影后。”
宋彦城冷冷逼视,薄唇紧抿如凌厉的刃。
宋锐尧竟不带怕的,反倒凑近了些,压着声音作怪,“弟妹法国拍广告辛苦啊,回来了吧?是不是,在滨江花园的那套小别墅里?”
宋彦城质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宋锐尧笑着答:“我人在你面前,想干什么也干不了啊。”他语气陡然一转,笑容一瞬即收,阴恻恻道:“但是别人会不会干,我就不清楚喽。”
宋彦城推开车门,抓住他的衣领扬拳狠狠砸下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一拳是真的用了劲,关节硬茬茬的,没留一丝余地。宋锐尧掀倒在地,剧烈喘息,疼得他眼冒金星。还没缓过来,宋彦城第二拳紧追而下。
宋锐尧吐了一嘴的血,整个人的状态如烂泥,视死如归且绝望。他用手背拭开嘴角的血,冲宋彦城冷笑,“我说过,你让我无路可退,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弟妹那么漂亮,放掌心疼还来不及吧,那细胳膊小腿的,再粗暴点,就能折断了。”
宋彦城脑子一懵,意识他这话的意思后,背脊冷汗陡冒。
宋锐尧呵声,“可惜了啊。你说,明天的娱乐头条会怎么写?”他笑得更大声,甚至还唱起了京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宋彦城脸色惨白,跌跌撞撞上车。
轮胎磨地胶的刺耳声惊动了别的车的警报。
气氛骤乱,卡宴冲出了车库。
一路上,宋彦城不停给黎枝打电话,长嘟音,通了,却没人接。他颤着手,又打给毛飞瑜,毛飞瑜接得倒快,“什么事儿?”
“黎枝在你那吗?”宋彦城一开口,腔调都变了。
“不在!死丫头无心工作,说今天放假死活不工作!”
宋彦城猛地掐紧手机,嘴唇颜色都白了。
从温臣公馆去滨江花园不算远,他这一路的电话,黎枝都没有接。过城市隧道的时候,乍然暗掉的光线像是紧箍咒,他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手不是手,方向盘摇摇晃晃,脚也不是脚,油门的力道完全没了分寸。
一时间,前后车的鸣笛急响,把宋彦城的魂魄拉回原位。他反应过来,猛踩刹车,人被安全带勒着,狠狠栽向前。那一瞬,宋彦城心里涌出无数声音,杂乱不堪地搅浑在一起,最后拧成一股绳,啪啪抽在宋彦城脸上。
疼,哪儿都是疼的。
这一秒,他忽然后悔了。
卡宴横冲直撞进小区,黎枝别墅的户外花园栅栏门开了一条缝。宋彦城差不多是连滚带爬地下车,拔腿就往里头冲。
他疯狂砸门,叫喊的声音都变了音调,像失声的怪物,只剩声嘶力竭的哼喊,“枝枝,黎枝!”
几秒而已,他沉着脸往后退,用尽全力去撞门。
就在这一刹那,门忽然开了,黎枝不满地碎碎念,“催命呐你,我走过来不要时间的呀。”
可宋彦城的动作已经收不住了,他太大力,一八五的个头撞过来,毫不夸张,黎枝被他撞飞了两米。黎枝趴在地上一脸懵,睁大眼睛望着宋彦城。
这么一摔,她人都摔傻了,疼痛从屁股袭来,康复不久的尾椎骨竟又开始隐隐作痛。
黎枝脾气儿上来,不满指责,又委屈又疼,“你干吗啊!我上次还没原谅你呢!你欺负我上瘾了是吧!”
宋彦城呆在原地,“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暴躁大吼:“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黎枝被他吼得呆若木鸡,她从没看见过宋彦城这样凶悍的时候。
而下一秒,宋彦城猛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枝枝。”他哑声说:“对不起。”
很奇怪,明明该生气的,但黎枝能感觉到他的失控和恐惧。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如此真实地撞击在她心间。忘了疼痛和不解,只剩心疼。她伸出手,亦用力回抱住他,“好啦,我也不是真的发脾气,我就是,就是……被你吓着了。”
之后,宋彦城和她在房里疯狂z爱。
不同往日的温存轻柔,他像只中枪的兽,要死要活地在黎枝身上寻找解药。每一次用力,每一声哼吟,都是令他安心的理由。他需要黎枝的回应,需要她的哭声,需要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以此,仿佛才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日落黄昏之时,黎枝昏死过去。
宋彦城等她完全熟睡,才起身穿衣,披着外套出了门。
夜色里的华公馆,霓虹灯影不熄不止。
最靠里的包厢,红男绿女置身其中一片奢靡。宋锐幺懒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轻吐烟圈,对宋彦城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他笑得像个穷途末路的亡命徒,知道大势已去,表情狰狞诡异,“看来弟弟真的很爱她,我随便编造的话都没能把你吓成那样。”
宋彦城冷得像风雪欲来的前夜,目光寒冽。他没有废话,往他身上丢去一个文件袋。
“你给我安安分分过日子,我还能留你一碗饭吃。”
宋锐尧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宋彦城抬高下巴,眼里不见任何情绪供给,他周围的空气像被稀释一空,整个人是极致的冷静。
他一字一字地说:“你不准再打黎枝的主意,这是条件。你若破坏,这个文件里的资料,我保证,随时都能来取你的命。”
说完,他不再看宋锐尧一眼,转身离开。
华丽长廊上铺设红色地毯,厚重消音,身后是劲歌金曲,填充耳膜。宋彦城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不是未战先逃。
他只想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让黎枝一生喜乐平安。
――
回到滨江花园,黎枝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唔……你怎么就起来了?”
宋彦城单膝跪在床边,沉默地握住她的手,哑声说:“枝枝,你抱抱我好不好?”
黎枝睡意清醒七分,虽还懵懂无知,但听话照做,出于本能的,把宋彦城搂进怀中。
温软淡香轻轻贴脸,女孩儿身上的体香是世间最好的安魂药。宋彦城深深吸气,撑了一天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他嘶哑着嗓音,像个被冤枉的孩子,努力澄清那些委屈。
“枝枝,我不想争家产,宋家有多少钱,我一分也不想要。我也不觊觎集团董事长的职务,上不上位,我真的一点都无所谓。”
他生命里那些不得已的被选择和选择,都化作沉甸甸的尖锐,刻在他骨子里。他当了那么多年别人眼里的笑话与怪物,连少年悸动的情感都要被人故意糊弄。
他的坚强隐忍被稀释冲淡。
他从十七岁起,那些遗留心底的遗憾和恐惧,终于得以有倾诉的港湾。
他在爱人怀里泣不成声。
黎枝环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松。
她捧起宋彦城的脸,目光温婉且坚定,她抵住他的额头,眉眼是带笑的,既不报以同情可怜的眼神,也不共鸣无关紧要的安慰。
她弯了弯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
她轻声说:“宋彦城,我们明天去领证吧,我爱你,我要给你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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