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接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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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接头人</p>

三月十三，神农百草门的商队从洛阳出发，在七十多天的跋涉，终于在五月底，神农百草门的庞大商队到了甘州。</p>

望着远处的甘州土城，黄小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是到了。</p>

商队有几里路才能到城下，不过黄小石一马当先，先到城里去了。</p>

今天天色还早，黄小石希望今天之内把朝廷的差事给交脱，尽量不要隔夜。</p>

有道是夜长梦多，万一等到明天，朝廷一纸文书发过来，叫他把货运到嘉峪，那不是还要脱层皮。</p>

这将近两个月的行程，黄小石累了，他人也累，心更累。</p>

商队这一路走来，最难走的路是从兰州到武威这段。</p>

这段完全乱套了，流民、流匪，是民还是匪，根本就已经分不清楚了。</p>

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在一旁蛊惑和煽动，这段路简直就是用刀子杀出来的。</p>

到了武威，反而一下就好走了，因为朝廷在武威还有重兵把守。</p>

武威附近一路上都是哨所，还有骑兵来来回回的巡逻，他们不光是要切断商道，还包括对流窜的部族的清缴。</p>

这一带的流民早就没有了。</p>

所有的老百姓，要么就在自己村子里等着朝廷安抚发粮，看看能不能苦捱到那个时候；要么就出门寻吃，被朝廷兵马当做流匪杀掉。</p>

至于过往的商队，只要没有过硬的手续，早在到武威之前就被挡住了。</p>

第一道关口只是好言相劝，如果你非要过去，他们也不会强加阻拦。至于过了关口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负责就是了。</p>

依靠着小旗和手函，神农百草门的商队顺利通关，还顺手利用商队剩余的负荷，收了不少其他值钱货。</p>

这些值钱货都是其他商队“遗留”在此地的，已经是无主之物，就那样随意堆在关口处日晒雨淋。</p>

守着关口的兵拿着这些东西也没个什么用处，所以黄小石只用了很少的上等金疮药和银子，就把这些货给收了。</p>

对于这些兵丁而言，金疮药和银子才是硬通货币。</p>

当商队走到了武威之后，果不其然，所有的物资补给都被军管了，银子都不好使了。还是黄小石拿着手函，又用手里的物资进行兑换，这才拿到补给品。</p>

从武威出发到甘州这条路，虽说再无匪患之忧，但是一路上吃食差了许多，基本上人和畜生吃的是一样一样的。</p>

这终于是走到了甘州，还不知道甘州的情况如何。</p>

反正黄小石打定主意，坚决不再往前走了，再走不说得就要赔命进去了。</p>

不多时，黄小石带回来了一队官兵，官兵一过来后直接就分成几队，开始挨个点货。</p>

货物捆得很规整，官兵清点的很快，他们只是粗略地在门人指引下，数了马匹上的大包，然后连大包都没拆看，直接点。</p>

就这样，也是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把六个分队的三千件货给点完。</p>

这是粗验。</p>

点完货后，官兵回城复命，他们到时候要过来通知商队去哪里卸货。</p>

这是最容易出幺蛾子的时候，有一万种方法折腾你，于是黄小石连忙又跟了上去，直到了黄昏之时才回来，半公半私，总算是把事情给搞定了。</p>

甘州，地如其名，因为这里是大漠边缘的绿地，因泉水甘甜而得名。这是大漠之东，最重要的一个物资集散地和补给地，具有无可替代性。</p>

如同黄小石猜想那样，他们只需要把货卸在这里就够了，之后的分配和调度，这是朝廷的事。</p>

虽然之后还有一次验货，但是问题不大了，那些都只是细节问题。</p>

公家的事情忙完了，这下该说私货了。</p>

神农百草门这次一共带了六千件货，其中三千件是捐献给朝廷的军资，换来的是朝廷对商队夹带私货的默许。</p>

朝廷对夹带私货的默许，可不是从黄小石这里开始的。</p>

比如说现在朝廷里使用的“盐引制度”。</p>

由于这个时代运输的成本过于巨大，巨大到朝廷根本没钱支付。而朝廷手里，最大的支付手段其实是各种通关权。</p>

于是，本朝就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然后为他们发放盐引作为报酬。</p>

但是官盐的利润其实也很微薄，因为大量的利润都变成了盐税，所以有一个默许的规矩，就是夹带私货。</p>

这些私货才是商家贩运时真正的利润，而私货的多少，通常有个约定成俗的比例，只要你不太过分，朝廷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是默许的。</p>

所以为什么私盐屡禁不绝，也有这方面的原因。</p>

同样都是私盐，谁说得清楚这包私盐是合规的，还是不合规的？</p>

神农百草门既然是献药，他们夹带一些自己的药来卖，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p>

应该说，神农百草门夹带私货才是情理之中，他们要是啥都没带，反而才不正常。</p>

黄小石返回商队后，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头。</p>

啥情况？</p>

黄小石过去后，拉过一个门人一问，才知道这些全部是看到商队后，一涌而来的各路商人。</p>

朝廷和部落之间的恶战，并没有吓跑那些提着脑袋赚钱的商人，他们一直云集在甘州，就等着到武威的路放通了。</p>

这时候，谁要是能第一个过关，那钱真的是弯腰捡就行了。</p>

神农百草门商队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跑过来打探消息来了。</p>

神农百草门的商队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从武威过来的商队。</p>

当这些人得知商队运输的全是极其珍贵的药品时，整个甘州都快炸锅了。</p>

还等什么通关，这不就是现货么。</p>

现在，分队长们被一群群的人围着，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拉女婿。一贯身形低调的黄小石，则是从旁边就悄悄溜过去了。</p>

公事还没完，具体说，还有一件。</p>

黄小石找到了姬无双。</p>

“我只能送伱到这里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p>

还是得益于朝廷收服了甘州，黄小石才能带着那封手函跑到甘州来，要是武威就被拦下来了，黄小石还得想办法把姬无双定下的八百件货怎么给送过来。</p>

总之，龙王给黄小石的命令就是运输八百件货到甘州，他已经完成了。</p>

姬无双一边拿着马刷给自己的马匹刷着毛，清理着马身上的沙尘，一边望着远处昏黄的夕阳出神。</p>

黄小石知道，姬无双看的不是夕阳，她看的是夕阳之下的大漠，她想的是大漠之外的故乡。</p>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黄小石走到姬无双身旁后问道。</p>

姬无双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随后，姬无双对着黄小石反问道：“你呢?”</p>

“我啊，准备也就在这里把货给处理了，看看再买点啥特产，然后就转回洛阳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要不，我帮你把货一起卖了，折成金银给你，这样方便你西去。”</p>

西边是大沙漠，穿越沙漠不说是九死一生，那也是层层艰难险阻。</p>

这八百件货想要带过大漠，没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向导，不付出一些伤亡代价，是不可能的。</p>